百日誓師這天，學校順便給他們舉行成人禮。
前半段誓師大會，不需要家長入場。
一班和二班的隊伍正好相鄰，趁著大會還沒開始，談序澤跟人換了位置，站在了書眠身旁，指尖輕輕勾了下的她的馬尾，“伸手。”
書眠下意識攤開掌心，一顆水果糖落入手中——是她最愛的橘子味。
“你怎麼還帶了糖？”她小聲問。
談序澤微微俯身，語調懶散，“這不是怕某個小公主站太久低血糖。”
前排的程霽忍無可忍回頭，“至於嗎？站個隊都要挨這麼近？”
“廢話。”談序澤斜睨他一眼，語氣理所當然，“不站喜歡的人旁邊，難道站你旁邊？”
“嗬，喜歡有什麼用？”程霽撇嘴，“我都談過分過手了，你還在喜歡階段。”
談序澤輕嗤一聲，“連女朋友都留不住的廢物，也好意思跟我炫耀？”
“……”程霽被噎地說不出話，轉向書眠求救，“書眠，你快管管他，太囂張了！”
書眠正低頭剝糖紙，聞言抬起臉，眉眼彎彎，“可是……我覺得他這樣挺好的啊。”
談序澤被這句話取悅到，指尖悄悄勾了下她的小指，朝著程霽抬了抬下巴，“聽見沒？”
語氣得意地不行，“我家眠眠說我這樣挺好。”
程霽：“……”
“哼，不理你們了。”他轉身嘟囔，“我找沈嘉月去。”
話一出口，程霽自己先愣住了，他和沈嘉月分手都快一年了，這話完全是脫口而出。
他尷尬地抓了抓頭發，迅速轉回身。
書眠和談序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誓師大會結束後，有個在簽名板上簽名的環節。
談序澤等著書眠簽完，立刻上前，緊挨著她的名字簽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微頓，他側眸看她，重新落筆——
“你彆……”書眠看他想在兩人名字之間畫愛心，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這樣影響不好。”
談序澤低笑一聲，乖乖收起筆，“行，聽你的。”
“書眠眠。”
“嗯？”
少年低頭，眼尾挑著淺淺弧度，瞳仁很亮，“還有三個月。”
還有三個月高考。
—
五月份，書眠十八歲生日這一天剛好是三模考試，她便也沒打算過。
考完試的晚上，學校突然停電了，整棟教學樓陷入黑暗。
晚自習沒法上，走讀生們歡呼著回家，住宿生也三三兩兩回了宿舍。
教室裡隻有寥寥數人，書眠打著手電筒，天氣悶熱，她一邊用手扇風，一邊看錯題本。
忽然一陣涼風從耳畔襲來。
她偏頭，談序澤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邊，手裡拿著個小風扇，正對著她吹。
“你沒回家？”
“回家了。”他指了指桌上多出來的東西，“又來了。”
一個包裝精致的小蛋糕，和一個保溫食盒。
打開蓋子，熱氣騰騰的長壽麵香氣撲麵而來。
“今天吃不到外婆煮的長壽麵……”談序澤把筷子遞給她，“嘗嘗我煮的？”
荷包蛋的邊緣煎的有點焦，蔥花也切的很醜，一看就是廚房新手。
書眠心裡變得一片柔軟，彎著唇點點頭。
於是，在這個悶熱又黑暗的夏夜裡，談序澤一手舉著小風扇給她吹風，一手拿著手電筒給她照明，看著她低頭吃麵。
等她把麵吃完，教室裡最後幾個同學也不知何時離開了。
談序澤拆開小蛋糕，看她小口吃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一下，“不喂我一口？”
“可是……隻有一個叉子。”
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故意拖長尾音，“好吧～”
書眠咬了咬唇，還是舀了一勺遞到他唇邊。
談序澤挑了挑眉，傾身向前，就著她的手吃掉，慢條斯理地舔了下唇角，“好甜啊書眠眠。”
一想到這算是間接接吻，她耳尖就發熱，慌忙收回手，“是挺甜的……”
談序澤歪頭看著她，唇角微勾，“還有十九天。”
“嗯？”
“忍的好辛苦。”談序澤喉結滾動著，聲音壓的極低，“可以先親一下嗎？”
書眠這才反應過來，十九天是高考結束的日子。
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你、你克製一下，我們說好……”
“嗯。”他重重歎了口氣，睫毛耷拉著，“那我再忍忍。”
“……”
昏暗的光線裡，他這副委屈的模樣看的書眠心頭一軟。
反正也四下無人，她飛快地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輕輕啄了一下。
談序澤怔了一瞬，眼底隨即綻開笑意，他將小電扇往桌上一擱，騰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嗓音裡帶著誘哄，“怎麼不親這兒？”
“你彆得寸進尺……”她耳尖通紅，輕咬著唇。
談序澤扯了扯唇，“行，不得寸進尺。”
話一落，傾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在她愣神的瞬間，指腹輕輕按上她柔軟的唇珠，低笑著說：“沒親這裡，不算得寸進尺吧？”
“……”
書眠吃過一碗麵，小蛋糕兩人最後分食著吃完了。
到宿舍樓下，他忽然把手伸到她麵前。
下一秒，一條精致的細鏈從他指縫間垂落。
心形的粉鑽吊墜在月光下流轉著漂亮光彩。
“書眠眠，生日快樂。”
書眠望著項鏈，又望向他映著月色的眼睛，“謝謝……”
她輕聲說：“談序澤，我今天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談序澤俯身湊到她耳畔，嗓音低沉，“寶寶，你親起來很甜。”
這個親昵的稱呼被他咬的繾綣纏綿，聽的她耳根都軟了，“你乾嘛突然這麼叫……”
“提前預習。”談序澤低笑，“以後就能叫的更熟練了。”
他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為她戴上項鏈。
吊墜落下的瞬間，在她頸後落下一個輕吻，“準女朋友，成年快樂。”
—
高考最後一場結束後，書眠隨著人流走出考場。
盛夏晝長，這個點的陽光依舊熾烈，她的目光一如既往，一眼就聚焦在喜歡的少年身上。
談序澤黑衣黑褲，懶散地站在梧桐樹下，單手抱著一束粉色玫瑰，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醒目，看見她的瞬間，少年漂亮的眼尾挑起笑，站直了身子。
書眠小跑著過去，被他空著的那隻手臂穩穩接住。
她的頭發被風吹的揚起，仰著臉問：“你提前交卷了？”
“放心。”談序澤將花束遞給她，“檢查過才交。”
這時程霽不知道從哪個考場衝出來，像陣風似的掠過他們身邊。
書眠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他這是……”
談序澤懶洋洋道：“趕著去求複合。”
粉玫瑰的香氣在夏風中浮動，書眠仰起臉，眼睛亮亮的，“談序澤，我有把握能和你一起上京大。”
她沒注意到，少年的目光在她唇上流連，喉結輕輕滾動。
“那就一起上京大。”他聲音低了幾分。
話音一落，談序澤低頭吻了下她的唇，很輕。
似乎是剛吃過橘子糖，帶來一陣酸酸甜甜的觸感。
“女朋友。”他抵著她的額頭輕笑，“這下親你可是名正言順，不算得寸進尺吧？”
書眠耳尖瞬間紅透，連脖頸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她咬了咬唇，踮起腳在他唇上飛快地回吻了一下，又迅速退開，“嗯，名正言順。”
談序澤愣了一下，隨即摸了摸自己唇，“寶寶，好甜。”
她多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你……你也挺甜。”
“走了？”
“嗯。”
“要牽手。”
“……好。”
蟬鳴喧囂，樹影搖晃，他們的高中時代正式落幕。
然而。
少年少女的心動持久而熱烈，永不落幕。
屬於他們的光明燦爛的未來，正要開始。
前路或許平坦，或許偶有坎坷，但唯一確定的是——
那個未來裡，一定有彼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