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牿真的以為任務已經基本完成了,接下來是他們特務東司的戰鬥小隊該怎麼體麵的結束這場決鬥。
此戰之後,自己的小隊應該有可能獲得特務司的一級嘉獎吧!
畢竟與許晉元結交,獲得朱雀逐火術,與許家進行資源合作,印證許晉元的秘術有效性,這些“任務”都完成的非常漂亮,有西南司秦旗本以及西南基建的常務執行官張總作證。
嗯,其實都不需要他們做什麼證,自己寫好述職報告,讓這兩位簽個名蓋個章,就可以直接提交特務司了。
內容自己都想好了,詩句是一定要有的,就這麼寫:
“飛朱鳥使先驅兮,駕太一之象輿!”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這第一句象征特務司得獲“朱雀逐火術”這門奇術之後,就能引導太一神消滅東瀛聖母這門詭異。而第二句就完全可以表達令牿豪情滿懷、壯誌淩雲的情感,還點明了本次決鬥的發生地是紫金山的攬月閣。
令牿對於許晉元那首“一劍飛仙”的詩謠還是比較欣賞的,感覺許晉元不愧是自己結交的好友,但他的詩還是比不過自己寫的這兩句詩有格局!
令牿的這些美好想象,都隨著蘇婉的多人鎖定、火力全開而煙消雲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來自神魂深處的顫栗,蘇婉的虎嘯聲似乎擊碎了自己神魂的殼,一下子紮進了自己的神魂深處,那種來自神話生物的威壓,讓他無法鼓起勇氣對抗,甚至想直接丟下手中的八神斬逃跑。
看著蘇婉在半空中那冷漠無情的眼神,似乎在說:
“你拿什麼抵抗我?”
令牿艱難的看向自己的下屬,無一例外,都瑟瑟發抖,而高老三的朱雀戰魂虛影,已經飄浮不定、搖搖欲墜了。
怎麼可能?
同樣是許晉元的秘術,為什麼我們五人聯手打一個蘇婉都不行?
帶著疑問,令牿看向許晉元。
他發現許晉元現在很奇怪,你說他在笑嗎?沒有。
你說他在哭嗎?也沒有。
許晉元隻是靜靜的在那兒看西邊天際的風景,似乎現場幾人的決鬥,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令牿看不懂許晉元為什麼是這副表情,但他知道了,許晉元不會阻止蘇婉殺自己五人。他看向蘇婉,對她說道:
”蘇婉,你儘管來為你導師報仇,我五人均在此,死戰!“
說到“死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加重聲量,其實是在提醒自己的四個下屬,做好戰死的準備了。
高老三等人的情況比令牿要糟糕,聽令牿這麼說,也都運勁大聲說道:
“我等死戰!”
蘇婉嬌叱一聲:“好!”
隨即從空中一擊而下, 鏘然數響之後,蘇婉已是衝過五人,站到了許晉元身邊。
令牿等人的劍在剛才的交手過程中,已然都被擊落於丈外,五人均撫頂而立,麵色慘然。
胖哥看著,不禁驚呼出聲:
“哇,好厲害,一擊殺,蘇婉一回合就把他們五人全殺了。”
胖妞也應和道:
“蘇姐姐這一招天外飛仙,實在厲害至極啊,不比當時許晉元表演的越女劍差啊!”
完顏小雪也麵露異色道:
“姐,這一招連殺五個明勁高手,也是聖階劍術吧,蘇婉不怕上軍事法庭嗎?”
完顏輕雪看看妹子,沒好氣的說:
“你們看錯了,蘇婉隻是削去了他們的頭發,沒刺破他們的腦袋,頭頂真要中劍的話,他們還能站的住嗎?”
完顏小雪大吃一驚:
“啊!這麼好的機會,蘇婉不要給陰麗華導師報仇嗎?”
胖妞小聲咕噥了一句:
“小姐姐,你到底站那邊啊,一邊說殺了人要上軍事法庭,一邊說要殺人報仇,我是蘇姐姐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揮劍了。”
她聲音雖小,但完顏小雪聽清楚了,頓時也是一愣,是啊, 換成自己,又該如何做呢?
攬月閣上,高老三澀聲問道:
“蘇婉,為什麼不殺我?”
這個問題似乎喚回了許晉元的思緒,他不再是那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而是一臉溫和的看著蘇婉,說道:
“蘇婉,你沒殺他們,很好!”
蘇婉看著許晉元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老許,我不殺他們,不是因為沒有勇氣,也不是害怕上軍事法庭。”
許晉元點點頭,真誠地說道:
“你的勇氣早就被證明了,而且今天是正式決鬥,軍方也是同意自負生死的,你看下麵的大佬都不管我們。”
蘇婉繼續說道:
“老許,我不殺他們,也不是因為我是你的扈從,不想給你惹麻煩。”
許晉元繼續點頭,堅定地說道:
“是麻煩就躲不過,在澎湖山莊的時候,我就和令牿打過一架,如果我當時能殺他,我也把他殺了。”
這話說的,令牿在那邊心裡大罵一句,臭小子,當時你還沒現在這麼厲害吧,老子那時候故意讓你的,難道你看不出來。
蘇婉突然笑了,對許晉元說:
“老許,你也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他們吧?”
許晉元看看她,溫柔地說道:
“不一定要解釋的,結果最重要了,沒人關心你的理由。”
蘇婉搖搖頭,嚴肅地說道:
“不,理由很重要。”
她轉頭對令牿說道:
“令隊正,當日在許晉元家裡,我問過你,為什麼要殺陰麗華導師,你說你有殺人的權力,所以你就殺了,國家也不會來追究你的責任,對吧。”
令牿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他不知道蘇婉此是何意,但既然是自己說的話,當然沒有不認的道理。
蘇婉看他點頭,繼續說道:
“前日在山下映月譚,我碰到魔門秋葉海棠的劍手殺了一個車夫,我就奇怪他為什麼要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說江湖規矩是動了劍,就要分生死。”
她隨之問令牿:
“令隊正,我覺得他的理由,和你的理由,似乎差不多。”
令牿皺皺眉頭,心想你怎麼拿我和這些魔門小醜作比較,但仔細一想,好像蘇婉說的也有些道理,因此答道:
“魔門是弱肉強食,我特務司是代天巡守,雖然殺人的情況有些類似,但也是不同的。”
蘇婉看他不認可,於是冷冷一笑,說道:
“令隊正,那我今天掌握了你們的生殺大權,是不是同樣可以隨意殺了你們。”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刺骨的寒風,讓令牿等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畢竟剛才蘇婉的確是能輕易奪取他們性命的。
令牿心中暗自思忖,你想殺就殺吧,但又覺得這小姑娘既然沒殺自己,自己也沒必要嗆聲她,於是沉默不語。
蘇婉看他不說話,決心將自己的想法一吐為快,沉聲說道:
“令隊正,我如果殺你們,那就和你們沒有區彆了。你們認為執行公務,就可以殺死一些阻礙你們完成任務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個好老師,好妻子。魔門殺掉車夫,也是認為車夫妨礙了他們完成任務,哪怕這個車夫也有老婆孩子。”
令牿當然聽的懂蘇婉什麼意思,但他也不想辯解什麼,於是寒聲道:
“蘇婉,令某無親無故,此時手中劍都沒有,你儘可殺我,為你導師報仇,我絕無怨言!”
蘇婉搖搖頭說道:“令隊正,我擊飛你們長劍,是因為劍主有言,百尺之內,敢執劍者,皆潰之!”
許晉元摸摸自己鼻子,這句話是我說的沒錯,但我剛才可沒有給你任何指令。
蘇婉繼續說道:“令隊正,我跟隨許晉元做扈從以來,明白的一個道理,就是我大夏劍手,不可欺淩弱小。我不殺你們,是希望你們明白,就算我擁有殺人的能力,但也可以選擇不殺。”
本來大家還是劍拔弩張,但她這段話說完,竟如同清泉,流淌在空氣中,讓人感到一股清新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