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孫兒今日已辭去軍職,沒了官職在身無非就是一富貴子弟。
與朝中官員命婦們交往應酬之事,這不是還有大哥大嫂他們嗎?
至於您說的學習宮廷禮儀,目前也不可能,您那孫媳婦懷著身孕呢!”
陸沉語不驚人死不休,把六十好幾的老夫人雷了個外焦裡嫩。
她指著陸沉,說話都口吃了。
“你你你,沉兒,你們這是傷風敗俗啊,還未成親,就懷上啦?這可如何是好?
三書六聘也要走上幾個月,到時候她豈不是就要顯懷了,這這這”
國公夫人和世子這會也不做壁上觀了。
國公夫人先開腔幫著陸沉說話。
“母親,三書六聘少則三四個月,那時沉兒的孩子都該出生了。
到底是我大房第一個嫡出孫兒,這孫兒,兒媳無論如何也要認下的。”
“咳咳”世子陸承祖清了清嗓子,雙手微微下壓,示意她們稍安勿躁。
隨後便說出了他的好法子。
“祖母、母親,您二位若是擔心這會影響小弟和弟媳的名聲。
完全可以將這孩子記在我和世子夫人名下。
這孩子出生後,由我們來悉心照顧,定會當作親生的孩子來撫養長大,男娃女娃都無妨。”
???
陸沉急忙說道。
“大哥你,過分了啊!我的孩子還沒出生,你就想著搶過去了!這可不行,這孩子必須得留在我和月紅身邊。”
說完想到大哥說他隻怕以後都不會有孩子,心下又有些戚戚然。
再給七皇子在小本子上記下一筆。
要不是他害的大哥不能有子嗣,大哥怎麼會惦記上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越聽越不像話,輕拍桌子說道 。
“都彆爭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把這婚事辦了。
沉兒,那姑娘家裡可有什麼要求?要多少聘禮才肯將我那孫媳婦嫁過來?”
國公夫人一聽這話,險些驚掉了下巴。
不是吧?
老夫人何時這麼好說話了?
不問那女子是何出身,也不問她在何時何地懷上了沉兒的孩子。
自己想好了一堆說辭硬是沒機會派上用場。
還有國公爺那封親筆書信,國公夫人還想著等老夫人萬不肯答應的時候再拿出來呢!
國公夫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全都是因為孩子啊。
老夫人這麼多年集富貴與榮華於一身。
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
什麼綾羅綢緞沒穿過?
什麼精貴的首飾沒戴過?
她閒著沒事總是喜歡給府裡的下人們亂拉紅線,無非就是稀罕小孩子的降臨。
何況這次還是老夫人的親重孫,老夫人自然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國公夫人不禁在想,這大概就是沉兒說的。
每個人的際遇不同,在意的事物也不一樣吧。
陸沉見老夫人也不反對這門親事,還主動問起需要多少聘禮,心下對祖母越發親近。
【果然,我祖母還是我祖母,不會為難自己這個孫兒。】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陸沉拍著桌上的大小錦盒說。
“祖母、母親、大哥,這十幾年來,沉兒深受家族庇佑,卻未曾給家族帶來財富和榮耀。
沉兒自知有愧,我的親事不敢再問家中要錢。
我打算將這些珍寶變賣了,帶著銀子去找月紅。
她懷著身孕不方便隨我返京,我將會在她的家鄉與她成婚。
待生下孩子,再帶著孩子回來認祖歸宗,承歡祖母和母親膝下。”
老夫人揉著頭上的抹額。
今日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大,她一時都緩不過來。
得好好捋捋。
也就是說沉兒他有了想娶之為妻的心儀之人。
那女子已經懷上了沉兒的子嗣,也就是老身的重孫孫。
這女子還不在京城,沉兒要去找她。
還不好意思問家裡伸手要錢,打算變賣珍寶古玩。
老夫人總算捋清楚了,就聽她的大兒媳在那說。
“沉兒,你這些珍寶古玩不管拿去哪變賣、都會吃虧。
依為娘之見,你不如將這些賣給娘,娘給你銀子。
然後呢,這些古玩放在這裡挺好的,還是先放著充門麵。
沒準將來你的孩子也喜歡這些,屆時你再給娘銀子,這些東西還是你的。”
老夫人暗讚大兒媳是個人才啊!將給銀子換個說法就不一樣了。
她一臉是笑的跟著說道。
“說起來,沉兒你有了孩子,我這個祖母的,總要表示一下才行。
一會祖母讓身邊的嬤嬤給你送一些銀票過來,算是老身給孫媳婦的一點見麵禮。”
世子陸承祖還是想要孩子,但他也知道這事也不能強人所難。
而且他說了多了,就會引起祖母和母親的懷疑。
要不到,讓小弟帶著孩子回來看看也好啊!
沒準小弟以後生的孩子多了,就肯過繼一個給他也不一定。
不管怎樣,也要支持小弟去接回陸家大房的嫡出孩子。
“咳咳”他又清了清嗓子說道。
“小弟,難得你打算娶妻生子了,我這個做兄長的必然支持。
這些年我和你大嫂也存了一些銀子,晚些就給你送來。”
陸沉感動又無奈。
他真不是用變賣珍寶這種方式來向家人索要錢財的啊!
這樣想著,他神色一正,認真的說道。
“祖母、母親,大哥,你們實不必如此,我陸沉好手好腳且能文能武。
若是照顧自己的妻兒都要靠家中長輩幫襯,那我還算什麼堂堂男兒?
何況,月紅都能做到不拿不屬於她的財物,我怎可問家中要錢,讓她瞧不起我這個夫君。”
老夫人已經從陸沉口中聽到幾次月紅了,不禁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原來那女子名叫月紅啊,是個好名字,沉兒你怎知她不拿不屬於她的錢財的?是你給過她銀子她沒要?”
陸沉指著博古架上還沒收完的擺件,一臉認真的說。
“祖母,月紅她曾在我的青竹苑住過幾天。
每次走的時候,孫兒也沒讓人在一旁看著,她什麼都沒帶走。
足以說明她品格高尚,令孫兒對她更加傾佩。”
“在你青竹苑住過幾天?沉兒,那月紅到底是何許人也?
怎麼你帶過女子回來,祖母都不得而知?”
老夫人這次抓住了重點,並且還猜到了大兒媳有事瞞著她。
這國公府裡,尤其是大房的事,就沒有大兒媳不知道的。
國公夫人在老夫人注視下,起身恭敬的行了個福身禮。
“母親莫怪,月紅原本是府中低等丫鬟,如今她已贖身為良籍。
沉兒前腳去了西北邊境,她後腳便回了家。
兒媳也是後來才得知她懷上了沉兒的孩子。
隻是這事兒,兒媳還是覺得先瞞著外人好些。
您也知曉當下朝中局勢不明,難免會有諸多難以預測之事”
國公夫人這一席話讓屋內幾人都陷入沉思當中。
良久,老夫人歎了口氣。
“大兒媳,老身知道你處處為國公府思慮周全。
如此也好,隻要兒孫們都能安康順遂,老身也就彆無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