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和寧虎走進了五號房,一眼就瞧見到了這位富甲一方的蘇老爺。
蘇老爺年歲與王伯不相上下,他身形微胖,麵色紅潤,身著錦緞長袍。
見是寧虎帶著一位衣著不凡的中年男人進來,起身拱手對王伯說道:
“想必這位便是王兄,久仰大名,今日得以相見,實乃幸事。”
王伯連忙回禮。
“蘇老爺客氣了,王某不過一介鄉野村夫,能得見蘇老爺是王某的幸事。”
蘇老爺爽朗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邀請他們入座。
“王兄莫要謙遜,我可是聽寧虎說王兄來至京城,想必是見多識廣,今日來此商談,還望王兄不吝賜教。”
“蘇老爺抬愛了。”
三人坐定,王伯掃視一圈這間精致舒適的廂房,發現那位蕭鶴還未過來。
店小二給三人斟上茶水便退了出去。
蘇老爺率先開口。
“王兄,我與寧虎相識數年,知曉寧虎為人仗義。
他能帶您來,想必您亦是他相信之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我蘇家這些年主要經營著糧食生意,名下百畝田莊就有好幾處。
這清水縣有近一半的米糧鋪子都是從我蘇家糧倉出的貨。”
王伯品嘗著上好的茶水。
心下暗道,這蘇老爺莫不是逢人就要顯擺一下自家的產業。
還是他從寧虎那得知了自己這邊也在做著米麵鋪子的生意。
想來個同行之間的較量?
王伯瞥了寧虎一眼,發現他沒有絲毫不自在,而是靜坐著認真的聆聽。
想來是自己想岔了。
王伯微笑著答道。
“蘇老爺家大業大,是這清水縣首屈一指的富商,真是讓我等羨慕和敬仰。”
蘇老爺擺了擺手,歎息著道。
“唉!王兄有所不知,今年清水縣這一帶受了水患,我那幾個田莊收成大減。
原本指望秋季能有個好收成,哪曾想水患過後又逢乾旱,莊子上依舊沒產出多少糧食。
如此天災倒也罷了,隻是我蘇家作為城裡最大的供糧商,與不少售糧商戶簽訂了購糧協議。
倘若供應不上協議所規定的糧食,就得翻倍賠償。
經營多年,我蘇家好歹還有些積蓄。
為了填補上這些糧食缺口,我隻得命人從外地購置糧食。
可誰能料到,運糧的商船在還未抵達清水縣時竟被人劫了。
船上的糧食被洗劫一空不說,負責押糧的夥計和船夫們也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王伯聽聞,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船呢?”
蘇老爺苦著臉說。
“船倒是還在,可已破敗不堪,估計修繕起來也要花費不少銀子。”
王伯淡定的喝著茶,腦子卻在快速運轉。
蘇老爺這邊運糧貨船上的糧食剛被人劫了。
而他們在東大街的米麵鋪子就在這之後開張,並不間斷的對外銷售。
蘇家作為清水縣最大的糧商,應該與不少供糧商彼此間認識。
他們沒找過任何糧商拿過貨源,蘇老爺或許不難打聽出來。
今日這蘇夫人約見大閨女,不會是懷疑他們劫走了那船糧食吧?
這事兒可不是他們乾的,怎能替彆人背鍋?
王伯沉思片刻,說道。
“蘇老爺,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是要先查明這劫糧之人究竟是何方盜賊,看看能否追回部分糧食。”
蘇老爺愁容滿麵。
“此事我不僅上報了官府,私底下也派了人、多方麵去打聽。
寧虎也是受我所托才會找蕭鶴鬨了好幾回。
這一來二去,耽擱了不少時日,還了無音訊。
那些商戶日日上門催糧,我也是焦頭爛額。
這次得知寧虎約到了蕭鶴,我第一時間便趕了過來,想著問問此事是不是他帶著人乾的?”
說著就對寧虎拱拱手。
“寧虎,這次多謝你了。”
寧虎趕忙抱拳回禮。
“蘇老爺,您太客氣了!您幫襯了我和弟兄們這些年的生計,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
隻是這蕭鶴狡猾得很,今日即便會來,也未必肯如實交代,之前我每次追問,他都一口否認。”
王伯捋了捋胡須,看了看關閉著的廂房門。
“蘇老爺,這蕭鶴若真是幕後黑手,定不會輕易承認,沒準這次也隻是口頭答應,會不會來還是兩說。”
對此,寧虎有不同看法,他清了清嗓子對王伯說道。
“王伯無需擔心,蕭鶴所作所為雖然令人不齒,但他答應的事甚少會變卦,至少我每次約他打架,他都帶著人赴約。”
王伯
合著你們在打群架方麵還是誌同道合唄!
一旁的蘇老爺長歎一口氣。
“唉,我也是彆無他法,總得問過蕭鶴之後,才好部署再次派商船出去采購糧食。
不然也擔心再次發生這種事,不僅買不回糧食,還恐傷及蘇家那些長工們的性命。”
王伯放下茶盞。
沒問蘇老爺怎麼不讓他的人從陸路運糧。
王伯從張鏢頭那裡得知,陸路更不安全,沿途會有悍匪作亂,手段各種惡劣。
他們鏢局今年壓根不敢接眾多貨物的單子。
“蘇老爺,您從外地購糧加上運輸回來,這成本想來不低,何不直接用銀錢與那些簽訂了協議的商戶抵數?”
蘇老爺皺起眉頭,搖了搖頭說道。
“這可使不得,與商戶簽訂的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必須交付糧食。
他們需要的也是糧食,若是以銀錢抵數,價格難定不說,也會導致我蘇家糧行信譽受損。
這信譽沒了,蘇家往後的糧食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三人一時陷入沉默。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就有店小二幫著推開房門。
兩個綁成木乃伊的人相互攙扶著走了進來。
蘇老爺和王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兩人歪歪倒倒的在圓桌邊坐下。
“這是?”
蘇老爺認不出來者何人,隻得看向寧虎。
寧虎辨認了一會,才指著其中一個說。
“他就是蕭鶴。”
王伯
幾個孩子前日下手真重啊!
這包紮到看不清楚嘴臉的蕭鶴倒是有點誠信,至少沒有失約。
瞧這副鬼樣子,隻怕連他們的娘來了,都不認識他倆了。
要麼說最了解你的人、一定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呢。
寧虎不就能輕易將蕭鶴認出。
王伯站起身,用手在蕭鶴眼前晃了晃,看著他被包成粽子的腦袋問。
“你還能說話麼?”
蕭鶴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
“哼,你彆在我麵前晃,我能說話。”
王伯皺了皺眉,他這樣子了還中氣十足,莫不是怕再挨打,故意裝的?
先甭管他是不是裝的,王伯接著問。
“銀子呢,你扮孝子騙走我們家護院的銀子呢?”
蕭鶴旁邊坐著的那個木乃伊哆哆嗦嗦的將一個錢袋子放到桌上。
王伯一把拿過來,這次過來的事也算辦完了。
但他可沒打算走,得聽聽貨船被劫的事,這事可不能讓人懷疑到自家頭上。
蘇老爺知道這兩人其中之一就是他要找的蕭鶴,反而鬆了口氣。
打算來個先禮後兵,這會也到了晌午,他等店小二給那兩人倒了茶後。
吩咐道。
“讓人上菜,把咱們店裡的招牌菜都端上來。
老爺我要款待王兄和寧虎,他倆來者是客也一道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