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林笑著道。
“怎麼不行,月忠就很會做飯,兒子中午就是和他倆一起吃的。
本來今天拉去的米麵早已出售完,兒子擔心他倆剛來,還陪著他倆整理住處。
他們今早過來時帶了床鋪被褥,雖然破舊了些,但隻要凍不著就成。
咱們在後院還沒收拾好,就有人來問蠟燭,我們就輪流守著鋪子裡。
我回來前,店裡一天已經賣出了十幾支蠟燭,他倆說晚上再守到宵禁前才關鋪子。”
月紅在一旁聽著,默默的在心裡給他們算賬。
一支蠟燭他們各得五文,十支就是五十文,這可比一天三十文的工錢都多。
且這還是第一天出售蠟燭,往後知道的人多了,沒準來買的人會更多。
三叔和大堂哥肯定願意不回家,留下來守著鋪子啦!
當然他倆也可以輪流回家看看。
想到他倆家裡,月紅也就想到了伯娘和三嬸。
伯娘身體還好,在家繡帕子賣過得也算不錯。
倒是三嬸那中了瘴氣之毒的病狀,自己用什麼法子來幫她呢?
解毒藥空間裡就有,可是以什麼借口拿去給三嬸喝?
還是說,悄無痕跡的幫三嬸醫好?
月紅倒沒想讓三叔三嬸記她的好,隻是在為怎麼幫到三嬸犯愁。
可能想的太過專注,以至於暗香叫了她兩遍都沒聽到。
“姐姐,這雞腿你不愛吃嗎?”
“愛吃啊!”
月紅回過神來一看,她碗裡米飯上堆著兩隻胖胖的雞腿。
一個是老太太夾給她的,一個是徐氏夾給她的。
今晚就殺了一隻雞,一隻雞就兩條腿。
然後,這兩條雞腿從不同的方向被夾到了她的碗裡。
月紅看著老太太問。
“阿奶,您不是說吃啥補啥,這雞腿不該讓給阿爹吃了補補腿嗎?”
老太太看都不往柳樹林那邊看一眼。
“你阿爹腿都好了,還吃什麼雞腿,倒是你,雙身子的人了,得多吃一些補補。”
月紅瞄了瞄她阿爹。
哈哈,這麼快就丟失了被一家人照顧的寶座。
柳樹林才不拘泥這些小節,和王伯喝著酒,有滋有味的吃著聊著。
宵禁了。
柳雲貴和柳月忠不舍的合上鋪子的大門,他倆各自回到房間。
對於乾慣體力活的農家漢子來說,今日一天就像在玩一樣,一點不覺著累。
他倆隻是興奮的睡不著覺。
口袋裡裝著今天的三十文工錢。
這工錢可比去碼頭扛一整天麻袋輕鬆多了。
更何況他們今天就賣出去了四十八支蠟燭。
賣蠟燭的銀錢會在賣完一整盒後大家一起分錢。
今天賣了四十八支,按照五文一支,他們各得二百四十文
柳雲貴和柳月忠從來不知道銅錢這麼好賺。
同時他倆也各有所想。
柳月忠想的是。
昨日他本來答應了媳婦,今天去她娘家幫著去砍柴的。
下午三叔來他家,說是二哥那邊讓他們去城裡鋪子裡乾活,一天開三十文工錢。
還不待老娘答話,媳婦就搶著答應了。
晚上媳婦就跟他說,這工錢得如數上交給媳婦,才是好男人。
柳月忠這會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他想到媳婦自從進了門,總想著貼補娘家。
而自己老爹走的早,老娘還年輕的時候就守了寡。
他還小的時候,有不少人上門說親,勸娘改嫁。
娘為了他們兩個孩子,硬是咬著牙全都拒絕了。
那些年,日子過得清苦,娘從未有過半句怨言,用她手裡的一針一線撐起了整個家。
想著想著,他又記起小時候自己生了場大病。
家裡沒錢抓藥,老娘愣是挨家挨戶地去求人借錢。
那卑微又急切的模樣,至今刻在他的腦海裡。
這次二叔家給自家送了糧食和油,還沒放熱乎就被媳婦拿了一多半送去了她娘家。
老娘啥話都沒說,隻是無聲的走開。
為了家宅安寧,老娘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隻有他這個當兒子的知道。
想到這些,柳月忠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工錢交給媳婦,省得她在家鬨騰。
賣蠟燭分的錢可不能讓她知道,得拿回去給老娘。
雖然媳婦口口聲聲說老娘隻有他一個兒子,老娘的還不就是他們的。
但他家的不代表是媳婦娘家的。
娘好不容易將他們兄妹倆拉扯成人,他賺的錢也應該孝敬娘多一些。
且柳月忠也知道。
二叔一家肯幫自己,是看在同根同源親人的份上。
也是看在老娘曾經教導過堂妹月紅的份上。
柳雲貴雖然也為今日的收獲高興。
但他卻在回想著昨日回去後,跟孩子他娘說到柳宅時的情景。
當時,曹氏明顯愣了一下。
“你是說,二哥他們現在租住的宅子,是咱們曾經去看過的那個高宅大院?”
柳雲貴連連點頭,開心的不得了。
“是啊,孩他娘,你說巧不巧?
我當時一看到那處大宅子,馬上就想起你帶我去那看過,那裡也算是咱們定情的地方吧!”
“多少年了,虧你還記得,不過這種宅子可不是咱們這種人家能肖想的。
你去城裡跟著二哥家乾活就好生乾活,可不能被外麵的富貴繁華迷花了眼。”
曹氏盯著他,認真的交代,好似怕他進了城裡做事,就會學壞了一般。
柳雲貴當即就對曹氏保證。
“媳婦,你想哪去了?我是那樣的人嗎?
跟你說二哥他們住的宅子,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看一看?”
“不想。”
曹氏淡淡吐出兩個字,將頭彆去一邊。
柳雲貴扳過她的肩頭,有些愧疚的說。
“媳婦,你跟著我這麼多年,我也沒能讓你住上大房子。
以前咱們隻能在外麵看看大戶人家是怎樣的。
這會二哥他們雖然是租住的,我帶你進去看看,你也好知道裡麵是怎樣的啊。”
曹氏溫婉一笑。
“雲貴,不用去看,高宅大院再好,那也不是咱們的家。
你要是能憑自己的本事給家裡蓋大房子,那才是屬於我們的。”
柳雲貴想到這,嘴角微揚。
孩子他娘說的沒錯,做人不能好高騖遠、見異思遷。
隻有通過努力賺來的才是屬於自己的。
這麼多年,曹氏一個識文斷字的斯文人從沒嫌棄過自己沒本事。
一直儘她最大的力氣操持著這個小家。
柳雲貴心裡滿是感動和愧疚。
他想要的其實也不是高宅大院,他隻是想讓曹氏彆那麼累。
所以他想存錢幫曹氏看病。
所以他對曹氏嗬護備至。
所以他厚著臉皮跟侄女月紅討要曹氏說吃了有力氣的糖塊
曹氏一看到那些糖塊就笑了,對他說。
“你二哥一家都是好人,以前也和咱們一樣苦熬著,如今日子剛好些,就記得帶上咱們,你可彆辜負了。”
柳雲貴點點頭,對曹氏,也是對自己說。
“斷然不會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