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老朽看你是個害人精!
老朽都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了幾個銅板幫你去看鋪子,你想都彆想。”
老管家當時就炸毛了。
多年來的沉穩和修養硬是被王武給破了防。
他揮舞著雙手甩動著袖袍在偏院裡來回行走。
“你看看,這間房子住著你們家的護院,這幾間房子放著你家的大米。
老朽還剩幾個屬於自己的房間?
你還想叫老朽幫你去看鋪子?
你這是一步步要將老朽這裡給吞噬啊!
老朽都跟你們家老太太一個歲數的人了。
你咋不叫你們家老太太去鋪子裡看著?”
“冷靜、冷靜,老管家,您千萬要冷靜啊,就當我啥也沒說。”
王伯忙擺著雙手,落荒而逃。
真是一物降一物。
王伯在哪都算穩重,可一看到老管家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也不敢招惹。
都一把年歲的人了,萬一熱血上湧有個好歹啥的
那得算在誰的頭上?
王伯、月紅、暗香三人老老實實趕著馬車再次出發。
這次去的竟然是個鏢局,看著一臉絡腮胡的鏢頭熱情的陪著王伯出來。
月紅和暗香不得不讚歎王伯的交友能力。
隨後王伯又去了城防司,說是進去看看趙耀陽在不在
直至將偏院裡幾個新庫房裝滿了米麵才罷休。
徐氏聽柳月初說了他們三人一下午都在忙著進貨的事。
體諒親家公和倆姑娘的辛苦,特意做了豐盛的晚餐。
餐桌上雞鴨魚肉,應有儘有。
一家人熱熱鬨鬨的坐在餐桌旁,好些日子沒到場的柳樹林也現身坐在了王伯身邊。
“王大哥,您今日和月紅暗香忙了一下午,著實辛苦,可要來杯易家送來的藥酒,解一下疲乏?”
徐氏拿著一小壺酒過來,笑著詢問親家公。
“弟妹有心了,還是等柳兄弟完全好了,我們兄弟倆再一起暢飲不遲。”
王伯婉拒道,他可不敢真的稱呼月紅的父母為親家。
讓國公爺知道了,那不得掀桌?
既然與柳樹林稱兄道弟了,對徐氏的稱呼也就順勢改成了弟妹。
徐氏聞言也不強求,將酒壺放在一旁。
“行,那就依王大哥的。”
柳樹林這時開口道:
“王大哥,我想著明天就讓易郎中來幫拆了腿上的夾板,後日就可以去鋪子裡幫著收賬。
不怕您笑話,這些日子我也學會了用算盤算賬,去了鋪子裡總能幫點小忙。”
王伯側過身子看了看柳樹林的右腿,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柳兄弟,你真能下地走路了?可彆硬撐,萬一落下病根,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
柳樹林拍了拍自己的右腿,爽朗地笑道。
“王大哥,您放心,我心裡有數,今日我在家也試著走動過,沒啥大礙,幾個孩子都是親眼所見。”
老太太剛剛瞧見兒子過來用飯還在心裡犯嘀咕,這時聽他這樣說,就轉頭看向月紅。
“大丫頭,這可是真的,你阿爹這腿好的這麼快?”
月紅微笑著點頭,給老太太碗裡夾了一筷子菜,開始了她的忽悠。
“阿奶,易郎中都說了這次治療的很成功,修養是一方麵,堅強的意誌也是一方麵。
阿爹一直想要快點好起來,這身體也會配合著想法,能加速康複。”
還有這種說法?
老太太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老了,就不相信一些真的東西。
隨即她又想起那時她也是看到大丫頭回來了,就急著想要好起來,可不就好起來了。
聽說重病之人若是不想活了,很快就會死去,反之則能撐不少日子。
兒子一心想著給家裡幫忙,這腿自然就好的快些。
老太太這樣想著,便又覺得沒毛病,還把自己碗裡的雞腿夾給兒子。
“樹林,吃啥補啥,這雞腿娘讓給你吃,你明天就多在院子裡走走。”
暗香適時的接過話頭。
“柳叔能這麼快恢複,這可是大喜事,我看這夾板也不用麻煩易郎中了,要不,老爹您幫柳叔拆了夾板得了。”
王伯
小閨女你可真瞧得起我,你老爹我又不是郎中。
等等,小閨女這麼說,莫不是她倆不想讓易郎中看出問題來?
這些搞醫術的,就是愛鑽牛角尖。
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他們就會刨根問底。
老的小的都是一個德行。
暗香這話如同給大家點了啞穴。
不僅王伯穩坐著沒動。
柳樹林、徐氏、柳月初、小月娥、老太太都愣怔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有月紅清了清嗓子說道。
“妹妹說的對,靠人不如靠己,總是麻煩易郎中也不好。
不如這樣吧,一會吃完飯,我去幫阿爹拆了夾板。”
這一下子就熱鬨了,個個都摩拳擦掌的說“讓我來”
也包括柳樹林自己。
最終這事還是王伯親自出手。
幫著柳樹林拆開夾板後,那斷骨處完全看不到損傷過的痕跡。
月紅等他們收拾好後,貼心的送過來幾張膏藥,說是今日和暗香去回春堂買回來的。
隻有王伯知道,他們今日根本沒去過回春堂,路過都沒有。
他將膏藥遞到柳樹林手裡,信心滿滿的說道。
“柳兄弟,你放心,我大閨女說你這腿好了,自然是真好了。”
徐氏眼裡沁出了淚水。
她實則是個好強的性子,以前一家人勤勞肯乾,日子過得也不比彆人家差。
當家的孝順老人,非要接回來自家給老人養老,她不曾反對過。
後來孩子他爹摔壞了腿,她咬著牙,一人扛起了地裡的重活。
那時幾個孩子還小,老太太幫她看著家裡。
大女兒為了給阿爹治腿,自願去賣身為奴。
徐氏的苦處無處述說,說了隻會讓一家人更加傷心難過。
她將淚水化成汗水,灑在那賴以為生的幾畝土地上
她以為這一輩子都看不到的希望,一一被回歸的大女兒點燃。
就像女兒剛回來那晚,家裡燃起了那麼亮的蠟燭,照亮了夜的黑暗。
此刻,她握住月紅的手,激動的聲音都有些打結。
“乖女啊,你說要幫你阿爹治腿,娘其實沒敢抱多大希望
沒想到真治好了,娘都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才好。”
月紅回握住徐氏的手,嗔怪著道。
“阿娘,您可彆這樣說,即便是嫁了人,我也是您和阿爹的女兒。
阿爹的腿能治好,咱們一家人都高興,哪用得著說感謝?”
徐氏感動得眼眶泛紅。
“我的乖女就是貼心,以後啊,咱們家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月紅笑著點頭。
“那是自然,阿爹的腿好了,咱們的日子肯定會比從前更好。”
暗香跟著王伯默默走出一號院子,不打擾柳家一家子的溫情時刻。
“老爹,您一個人,這麼多年,孤獨不?”
暗香不知道想到了啥,突然開口問道。
王伯回過頭防備的看著她。
“小閨女,你可彆整幺蛾子,你老爹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這不有了倆閨女,還有月初這個好徒兒。”
暗香背著手越過王伯走在前麵,笑聲宛如清脆的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