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紅先前就注意到暗香看到常勝時,那一瞬間的呆愣。
這會就她倆人,便問上一嘴。
暗香左右看看,湊近月紅一些說道。
“認識,常勝是國公府裡的護衛,我這心裡也在尋思呢!
他怎麼會來清水縣,難不成是夫人派他來監視我們的?”
月紅輕笑出聲。
“妹妹你怕是想岔了,我感覺國公夫人還是很信任你和老爹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哪用再派人來監視?
你忘了我們回來路上,還遇到了國公夫人被流放的娘家人。
我那會出府,無親無故的,國公夫人都能派你們相送。
國公夫人娘家人被流放,她派人去幫襯著些實屬正常。
我看那常勝八成是出來尋找那些人的。”
暗香一點就通,她收起弓箭,認真的看著月紅。
“姐姐,我聽老爹的意思是有機會就幫打聽夫人娘家人的下落,對這事你怎麼看?”
怎麼看?
換作剛回來那會,月紅可能會說:“我坐著看。”
但現在,月紅多少改變了一些想法。
夜深人靜的時候,月紅也會自我反思。
她以為,贖了身走出國公府的那一刻,就與國公府再無關係。
可真的是這樣嗎?
月紅捫心自問。
如果無關了,陪在自己身邊一路護送的又是誰安排的人?
不管國公夫人是個多有手段的高門主母,可她親口答應的事都做到了。
且這些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事。
如果三少爺那事與自己無關,那麼陪在三少爺身邊的也會另有其人。
國公夫人也會對那女子許下她夢寐以求的好處。
國公府裡何時缺少年輕女子了?又不是非自己不可!
那麼自己會怎樣?
這會應該還在國公府的針線房裡。
做著三等丫鬟的活計。
等自己熬到明年賣身期滿,那時再獨自回家,阿奶能撐到那時候嗎?
這回家之路、三千裡的雲和月,自己孤身一人真能平安走到?
況且,在國公夫人允許自己贖身的那一刻,自己的感激也是出自真心。
才會說出:“將來若是有用得著奴婢的那日,奴婢定全力回報!”那句話。
而今,是不是該兌現承諾,幫著王伯尋找流放的陳氏一族?
做人不能太自私,都認了王伯做爹,能幫的上忙的自然要幫。
於是,月紅認真的說道。
“妹妹,我想過了,咱們得幫著老爹打聽。
要是能找到陳氏一族,我空間裡有米糧,給他們送去一些,他們的日子興許能好過不少。
上次流放隊伍裡那些老人孩子著實可憐,也不曉得他們到了流放地會不會好一些。”
“好,那就去打聽。”
暗香本就是個閒不住的,聽說是幫助那些老人孩子,立即就答應了。
她先把弓箭放回房間,又出來撿起地上的鳥雀,提著就往前院走。
看的月紅一時沒反應過來。
“妹妹,你乾啥去?”
暗香腦後的高馬尾左右擺動,如青春般的肆意飛揚。
她笑著答。
“這些鳥沒幾兩肉,還要拔毛,挺麻煩人的,我給新來的護院送去,順便問他一些事。”
月紅無語的看著暗香的背影。
常勝是王伯帶回來的,王伯能不問嗎?
王伯確實問了。
對答是這樣的。
“常護衛怎麼會來到這清水縣?”
“路過。”
“打算去哪?”
“走到哪算哪。”
“你小子不實誠啊,是不是夫人派你出來辦差?”
“嗯!”
“所為何事?”
“王伯,您老就一趕馬車的,不該打聽的少打聽。”
“嘿,你小子瞧不起誰呢,沒準老漢我還能給你幫點忙。”
“那您得先告訴我,您和暗香來清水縣做啥的?”
“劈柴、劈柴,你趕緊給老管家劈柴。”
王伯懶得再理這個二愣子,尋摸著再給他安排些什麼活。
這小子年輕體壯的像頭牛,得物儘其用才不會浪費了大閨女提供的糧食。
王伯剛走回主院前院,就看到暗香提著幾隻小鳥從後院出來。
“爹,咱們家新來的那個護院在哪呢?
我得去考察考察他能不能勝任保護我們一家子的重任。”
暗香裝出完全不認識常勝的樣子,嚴肅認真的說道。
王伯
他能不能勝任你心裡沒點數嗎?
這常勝腦子雖然不怎麼好使,那也是國公府裡的一等護衛。
暗香這會要是過去找他打架,應該還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王伯突然又覺得讓常勝乾些雜役活太大材小用了
“他是家丁,自然要住去旁邊的偏院,以後吃住在那邊,得給咱們賣力乾活。”
暗香悄悄給王伯豎起大拇指。
老爹可以呀,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就把那常勝收服了。
以前在國公府時,護衛的身份可是高過馬車夫的,如今倒是身份反轉了。
隨即她想到老爹是個隱藏的高手,壓低了聲音問。
“爹,您是不是將他打服的,有沒有嚴刑逼供追問他來這裡乾啥,他是不是知道夫人娘家人被流放到了哪?”
王伯背著手沒好氣的說。
“那小子在路上被人騙走了身上的銀錢和馬匹。
要不是路引揣在懷裡,沒準就已經是一個黑戶了,他還在驛站欠了五錢銀子。
這樣的人你少與他說話,省得拉低自個兒的智商。”
說完就自顧自的往後院走去,他還得去陪著徒兒操練。
站在原地的暗香眼珠子轉了轉。
意思是說老爹沒打聽到想知道的事?
那不得看我的?
暗香快步向偏院走去。
老管家坐在偏院的大樹下,目光時不時落到水井邊那一對年輕人身上。
他倆在那給小鳥拔毛
這處宅子沉寂太久了,一直在牙行掛著出租。
先前來看宅子的人不是嫌宅子大,就是嫌租金高。
再者就是心懷鬼胎之人。
老管家其實也不差那點租金。
他每月還有東大街一家鋪子的租金,足以讓他衣食無憂。
想把這宅子租出去,也是因為宅子太久沒人住,破敗的反而更快。
且還有種說法,長期無人居住的宅子缺乏人氣,陰氣較重,可能會滋生邪祟
這種虛無縹緲的說法可信可不信,老管家隻是覺得這麼好的地段,荒廢著確實可惜。
沒想到這次牙人帶著來看宅子的人,在看宅子當天就將這宅子租下了。
且租賃合同一簽就是三年。
主宅那邊很快就熱鬨起來,老管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清靜日子。
沒想到這份清靜這麼快就被打破。
租戶那邊送來不少能食用的好東西,隻為讓他收留他們那邊新來的家丁。
新搬進來的年輕人瞧著也是個勤快的,幫著他挑滿水缸裡的水,又給劈出不少木柴。
身邊有個人也好,老管家年紀大了,也怕自己哪天突然死在屋裡了都沒人及時知道。
但一想到他中午準備的兩頓的飯食,被那小子三兩下就炫進了肚子。
還問晚上的飯菜能不能再做多一些。
老管家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他站起身,自言自語的說道。
“時候不早了,該去準備晚上的餐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