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霧就這麼在醫院住了下來,傅西辭那天給她送來換衣物後再沒來過。
曲老出差回來,看過她的腳後隻在段沐白的治療方案上做了些微調整,除了讓她堅持做針灸和按摩推拿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要是當初你留在國內做治療就好了。”
曲老惋惜,在江霧腳踝上的穴位下針。
江霧當初在花滑賽場上有多麼耀眼,現在就有多麼死寂,要知道她現在也不過25歲,眼中卻再沒了光芒。
江霧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緒,一切已成定局,她除了在現有的情況下掙紮求生,再無它法。
電視上播放著實時新聞,播音員激動的聲音響起:“是林婉馨,她做到了,她拿下了國際花樣滑冰大獎賽的冠軍,她再一次證明的她的實力!”
畫麵一轉,進入了采訪時間,林婉馨在鏡頭中閃著自信的光芒,身後不遠處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正在替她收拾背包。
“她身後那人是傅西辭吧?”
曲老扭頭看去,在高清電視中一眼便認出了人。
“都說傅家好事將近,要是娶了林婉馨,傅家應該會更上一層樓,穩坐燕城豪門之首。”
“要我說,當初出了車禍後,你就應該讓他對你負責,借機嫁進傅家,為自己後半生謀個保證。”
江霧眼睫眨了下,眉眼彎彎:“那可不行,要是真嫁給了他,那現在我可就成棄婦了。”
曲老歎氣,“也是,你現在這樣也挺好,瀚海的江總在燕城圈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不過傅西辭還算有良心,前兩天還在約我想讓我替你看腳傷。”
“說來也是奇怪,當初你因為他受傷,他送你出國治療,不知道我們已經為你研究出最適合你的治療方案了嗎?”
江霧看著電視中林婉馨的采訪,沒說話,滿眼羨慕。
傅西辭知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呢?
重要的是她再也不能站在賽場上了。
“好了。”
曲老取了針,“腳已經消腫,可以出院了,再堅持做幾次針灸走路不成問題。”
“多謝曲老。”
江霧下床穿鞋,給蘇禾發消息讓她開車來接。
有風吹散了雲層,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江霧隔著車窗看向在陽光照射下的彆墅,吩咐蘇禾將車開進車庫停好。
兩人剛下車,便見一隻體長約一米左右的金毛向自己衝來。
因小時候在大伯家住的時候,有被堂姐江語秋夥同堂弟江柏晨放狗追咬的經曆,就算知道金毛幾乎不會咬人,此刻也被它嚇得連連後退。
後麵緊追而來的傭人見到兩人,連忙將狗拉住,麵露慌張:“太、太太,您怎麼回來了?”
江霧在蘇禾的攙扶下勉強站穩,沉了臉,“這裡是我家,我回來還需和你報備?這狗哪兒來的?”
她怕狗傅西辭是知道的,若沒有特殊情況,不會在家裡養狗。
“是、是……”
傭人急得眼珠亂轉,一時間不知怎麼開口。
“說!”
江霧心中已有猜測,冷喝一聲。
“是林小姐養的。”
傭人被她嚇得一抖,把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林小姐之前租的房子房東漲價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房子,先生說宿舍不好養狗,就做主讓她住了進來。”
“有多久了?”
江霧心頭緊了緊,臉色發白。
“有、有大半年了……”
江霧腳下踉蹌,靠在車上,閉了眼。
也就是說,她前腳剛去歐洲,後腳傅西辭就把人領了回來。
“太、太太,您彆生氣,林小姐住的客房,沒住主臥……”
傭人後麵的話,她沒心思再聽,抬腳走出車庫,進了彆墅。
因養了狗,家裡被霍霍的不成樣子,沙發上的抱枕好幾個都被咬破,滿是狗毛和玩具。
客廳地毯上貼了好幾個寵物按鈕,邊上已經起卷發毛,想拿拖鞋換上,發現上麵好幾個牙印,就連餐廳中的法式餐桌腿上也滿是咬痕。
江霧身形晃了晃,這是她和傅西辭的家,從傅西辭將她接回燕城後就一直住著的家。
這裡載滿了她的青春和婚後為數不多的溫馨。
包括兩人的第一次。
青澀的情事,並不怎麼舒服的體驗,心中卻無比甜蜜。
事後,傅西辭抱著她,一遍一遍地親吻,低聲呢喃:“霧霧,這是我們的家,我們會在這裡住一輩子的。”
可是,他忘了當初的承諾,帶著林婉馨住了進來,破壞了當初兩人一起布置的一切。
“太太……”
傭人見她這樣,心下不忍,更是怕她責怪,解釋道:“林小姐說,拆家是狗的天性,讓我們彆管,最好維持原狀,所以我們也不敢過多收拾……”
“沒事。”
江霧知道不能怪她,穩住心神,衝她安撫地笑了笑,抬腳上樓。
因樓梯上按了隔離圍欄,二樓並不亂,隻是明顯重新布置過,再找不到一點她曾經的痕跡。
推開主臥門,衣架上掛了兩件羽絨服,黑色那件明顯屬於傅西辭,另一件淡藍色的看著眼生,不是她的。
“老板……”
蘇禾跟在她身後上樓,臉色難看,明顯還處在震驚中。
難怪那天老板讓她回來幫著收拾關係衣物,傅總會親自回來收拾。
她當時不過一句玩笑,沒想到卻一語成讖,家裡還真藏了人!
江霧回神,吩咐道:“蘇禾,幫我把衣服收拾下。”
說罷,她轉身進了書房,在一排保險櫃中取出那兩本找人做的結婚證,紅色的本子,上麵相互依偎的兩人微笑著麵對鏡頭。
手指輕輕在照片上拂過,這照片是她當初找人的,特意讓兩人靠得特彆近,一臉甜蜜。
可假的始終是假的,不管她再想當真,依舊是假的,就像她和傅西辭的婚姻,就像這麼多年她心裡僅存的那點幻想,幻想傅西辭對她是有那麼一絲情意的。
她眼中含淚,最後看了那照片一眼,雙手猛然用力,結婚證被撕得粉碎。
傅西辭,現在結婚證沒了,如你所願,我們沒關係了。
江霧緩緩蹲下,眼中一直忍著的淚水終於滾落,嗚咽聲從喉間溢出。
“老板,我隻收拾了一些冬季衣物,其他東西,我明天讓人來收拾。”
蘇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霧胡亂抹掉臉上的淚。
起身回頭,見到銀白的行李箱上貼滿了卡通貼,愣了愣。
嗬,就連這行李箱林婉馨都用過。
心裡突然泛起一股惡心,江霧冷聲開口:“不用收拾了,這裡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們走。”
蘇禾扶著江霧下樓,繞過牽著金毛的傭人,上了車。
在一片尾氣中,傭人連忙拿起電話,給傅西辭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