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辰睜眼便看到一個小乞丐,雖然覺得臟卻也沒有露出嫌棄,隻疑惑道:“你是誰。”想坐起身才發現全身軟綿綿的。
周瑾直說:“我,你上午還說要娶我當二媳婦,行了,先幫我把繩子解開。”
白星辰動作很快,也意識到現在好像不太安全,解開後低聲問:“我們在哪,發生什麼了?”
“你應該是被綁架了,我看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就跟過來,也被綁了。我來的時候你還暈著,還記得是怎麼暈的嗎?”
“我爹上午帶我去鋪子裡看賬本,我嫌無趣就在門口玩。然後有個府裡的小廝說帶我看雜技,我就跟著去了,拐到一個沒人的巷子裡,後麵就不記得了。”
“你確定是你府裡的小廝?”
“是的,外門的一個小廝,剛招進來幾個月,特彆會玩,我經常看到他和其他人打牌鬥蟋蟀什麼的。”
打牌,鬥蟋蟀,都是賭博的分支,這樣的人最好抓把柄了。周瑾心裡有了底,又問:“你是怎麼想的,意外還是有人要害你?”
白星辰很沮喪:“我又不是傻子,他把我帶到沒人的地方我就暈了,再被綁到這兒,哪有這麼巧的事,就是不知道是誰指使的,目的是什麼。”
周瑾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有車輪的聲音,在朝這邊來。她偷偷把窗戶紙戳了個洞,能看到院裡的情況。
沒一會兒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推著一個大糞桶進入院子。絡腮胡捂著鼻子:“老三你打算把那孩子溺死嗎?”
那被稱作老三的男人嘿嘿一笑,抱著糞桶放在地上,眾人才看到原來這大木桶是由兩部分組成,下麵是空心的,上麵是淺口木盆,裝了金湯。由於上下顏色材質大小一樣,疊起來看著就是一個一體的大木桶。
“有你的啊老三,來來來,現在就把那小胖子裝進去,到府城隨便找個人牙子就行,這一票夠我們瀟灑幾年了。”
周瑾看向身旁的小胖子,已經嚇得小臉煞白。估摸著應該沒同夥了,囑咐他在房間裡待著,聽到什麼聲音都彆出來。
隨後閃現到堂屋扯著嗓子喊:“阿爹,救命!”
一直在門外晃悠的周大富沒費什麼力就踹開了大門,一眼就看見閨女一邊乾嚎“阿爹我好怕”一邊甩著椅子往人身上掄,掄得那幾人不敢近身。
“女兒彆怕,爹來救你!”
周大富沒什麼顧忌,拳拳到肉,一拳一個。
三人都倒下後,周瑾麻溜地拿麻繩把幾人捆成粽子,然後進門把白星辰喊出來。
“周叔!”小胖子眼淚汪汪,他知道自己被綁了的時候就想哭了,當著二媳婦的麵沒好意思,長輩麵前就不用考慮麵子了,嗚嗚嗚他剛剛好害怕。
周大富拍拍他的背:“沒事了,小瑾兒你帶他去找白老爺,不知道要急成啥樣了。”
“行。”拉起白星辰的手,“我們走吧。”
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可這剛經曆過摧殘的弱小心靈正是需要依靠的時候,讓他靠靠吧。
白星辰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開始分析這件事:“他們想把我偷出去賣給人牙子,那就不是為了求財。倒像是誰和我家有仇,難不成是我爹的競爭對手?”
周瑾卻問:“你家現在有哪些人?”
“我祖母,我爹娘,我小姨,還有我。”
“你小姨為什麼在你家,她一個人嗎,有沒有帶孩子?”周瑾對他這個小姨觀感很不好。
白星辰搖頭:“我娘病了,小姨擔心她就過來照顧。我小姨還沒成親呢,沒有孩子。”
周瑾上午跟老爹閒逛時聽了幾嘴,白家是個大族,白老爺雖是旁支但也算富甲一方。本來一直在荊南府定居,據說老夫人年紀大了想著落葉歸根就回了和花縣,白老爺是孝子,乾脆舉家搬回了縣城。
要說是白老爺的競爭對手周瑾覺得不太可能,這財富都不是一個量級的。誰見過擺地攤的因為企業客戶多就把企業老總兒子綁了的。
“你小姨年紀多大了,怎麼還不成親,她每天看你們一家子不羨慕嗎?”
“好像二十三,之前與一個舉子定下過,後來不知為什麼又退了,我母親自小和她感情好,怕她在家被人說道就把她接了過來。”
內心強大,善於利用弱勢,周瑾對這個素未謀麵的小姨有了初步判斷。
“星辰,直接想想不出來的話我們試試反推,如果你真的被賣了,誰受的影響最大?”
“肯定是我娘,她本來就生病,要是知道這件事可能都挺不過去。”
“你娘如果挺不過去了,你家又沒有男丁,你爹是不是就要續弦了?”
“對啊,白家肯定要有”白星辰突然止住了聲,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可能。
周瑾仿佛沒注意到他的異常,提醒道:“我們先去你爹帶你看賬本的鋪子,要是看到騙你的小廝一定要第一時間抓起來。”
“好。”
聚味閣一樓。
白輝派出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回來,都說沒找到,急得汗如雨下,一瞬間想過好多陰謀,又覺得不可能。
上午星辰在酒樓門口玩,好多人看見了,不可能是被擄走的,那會引起騷動,所以他是自己走的。自己走的話要麼是看到熟人了,要麼是看熱鬨去了,但是這條街問了個遍,沒有什麼活動,都是正常做生意。那他大概率是看見了熟悉的人,可自己搬回縣城才一個月,星辰還沒來得及交朋友,熟人隻有白府眾人,難不成自己身邊有內奸?
想到這兒白輝腦子一片空白,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空,跌坐在地上。
此時管事突然慌慌張張跑進來,語氣激動:“少爺,少爺回來了!”
白輝聞言趕緊爬起來,就看到兒子和一個臟兮兮的小姑娘手拉手走進來。白星辰看到親人,所有委屈一股腦全湧上來,撲到他爹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白輝眼眶也紅了,一下一下輕拍著兒子的後背,柔聲安慰著。
好一會兒,兩人平複下來,白星辰說是阿貴把自己騙走的,下人門立刻出動去尋。又把自己醒來以後的事儘數告知,白輝這才知道那小姑娘是周瑾,得知前因後果後生出劫後餘生之感,真到了人牙子手上,能再見星辰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
周瑾道:“白老爺,我爹還看著那三個人呢,得把他們弄回來審一審。”
“叫什麼白老爺,喊白叔,我和你爹一見如故,你又救了星辰的命,回頭咱認個親。”
周瑾沒有說話,等見到她爹再說。
白輝找來幾個後廚幫工,又尋來幾個大簍子和篷布,拖上板車跟上了兩個孩子。
半炷香的功夫,幾人到了那戶小院。
白輝見周大富高高壯壯的樣子,往那一站特彆讓人安心,衝過去抓住他的手,熱淚盈眶。
周大富有點嫌棄,這爺兒倆怎麼都這德性。
此時日頭也偏了,父女倆見沒啥事兒了起身告辭。白輝極力挽留,要請他們吃飯,還提了認親的事。周大富沒什麼意見,女兒願意就行。
周瑾也無不願,她對這父子倆印象也不錯。白輝見狀就要帶他們回家,周大富擺擺手,這事兒不急,人也不會跑了,實在是他們還有事,家裡人也等著,還有他和女兒這樣子登門有失禮數。
白輝一想也是,今天這事兒還沒弄清楚呢,還有這認親,也該知會妻子一聲,遂不再挽留,約好三天後去青水村接他們一家。
送到門口,周瑾本想提醒一聲內賊的事,又覺得白老爺未必想不到,於是把白星辰拉到一邊嘀咕了幾句,再學著阿爹拱手拜彆。
兩人漸漸走遠,白輝好奇地問兒子剛剛周丫頭說了啥,白星辰撓撓頭問:“府裡知道我出事嗎?”
“還不知道,我怕你母親祖母知曉後心焦,隻叫了酒樓小廝去尋,”
“阿瑾說我今天受了驚嚇,最好找個醫館住幾天,就是要跟府裡說一聲,免得他們多想。”
“這小丫頭也太過小心,哪就用得上住”不對,用得上,這兩天就讓星辰住外麵,他倒要看看府裡人都是什麼反應。
“星辰啊,阿瑾說得也有道理,你今天先在劉仁叔叔家睡一晚,讓他給你好好檢查一下,誰知道你暈了後那幫子人有沒有做什麼,明天爹送你去個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