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鴻禧皇帝背對著他,凝視著牆壁上那副氣勢磅礴的《江山社稷圖》。
“逆子!你可知罪!”
皇帝猛地轉過身,手中的口供和信物狠狠砸在三皇子臉上。
紙張擦過他的臉頰,火辣辣的疼,比直接挨了一巴掌還難受。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抖個不停:“父……父皇……兒臣……兒臣冤枉啊!”
“冤枉?”
皇帝氣極反笑。
“這些東西,難道是楊家栽贓陷害你的?那些死士,難道是你二哥派去你府上,再借你的手去楊家送死的?”
“父皇明鑒!兒臣……兒臣隻是一時糊塗,是被那楊恒文給氣昏了頭!兒臣隻是想……想給楊家一點教訓,絕無傷害老太君之意啊!”三皇子連連叩首,試圖狡辯。
“教訓?”
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滿是失望與憤怒。
“你的教訓,就是派死士夜闖國公府?你的教訓,就是意圖挾持朝廷一品誥命夫人?你的教訓,就是聯係血殺堂那種江湖敗類,準備滅人滿門?!”
“啊?!”
“血殺堂”三個字入耳,三皇子渾身一僵,最後一絲血色也從臉上褪去。
他沒想到,這等機密之事,父皇竟然也知道了!
這下,是真的百口莫辯了。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真的錯了!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抱著皇帝的腿,痛哭流涕。
鴻禧皇帝看著他這副德行,心底那點殘存的父子情分,也徹底冷了。
這個兒子,野心太大,手段太臟,心胸太窄。
不堪大用!
“朕給過你機會,不止一次。”
皇帝緩緩抽回自己的腿,聲音透著疲憊,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喙的決絕:
“即日起,褫奪三皇子周王封號,貶為庶人,圈禁於宗正寺,無朕旨意,終身不得踏出半步!”
聖旨一下,三皇子徹底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奪嫡夢,他的野心,他的未來,在這一刻,徹底化為泡影。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二皇子府邸內,則是另一番光景。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二皇子得到消息,激動得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臉上是藏不住的狂喜。
“老三這個蠢貨,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這下,本皇子看誰還敢與我爭鋒!”
他覺得,自己距離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又近了一大步。
楊府。
楊恒文與紫嫣並肩站在庭院中,看著天邊那輪殘月。
“三皇子,就這麼倒了?”紫嫣輕聲開口,語氣裡有幾分難言的唏噓。
“他不是倒在我手裡,是倒在他自己的貪婪和愚蠢之下。”楊恒文語氣平淡。
這隻是一個開始。
扳倒一個三皇子,還有太子,還有其他虎視眈眈的勢力。
這條路,還長著呢。
趙家。
趙海陵聽聞三皇子被廢黜圈禁的消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再次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這翰林糧莊,不,這楊家二爺,當真是深不可測!
“無痕,你這禍闖得……值!”趙海陵拍了拍自己孫兒的肩膀,神情複雜。
趙無痕也是心有餘悸,同時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他覺得自己好像……抱上了一條了不得的大腿?
然而,京城的風波並未就此平息。
三皇子雖然倒了,但他經營多年的勢力盤根錯節。
一些核心黨羽,在得到風聲後,成了驚弓之鳥,紛紛作鳥獸散。
他們中,不乏對三皇子忠心耿耿,或是與楊家有血海深仇之人。
這些人,會不會成為新的隱患?
會不會投靠其他皇子,繼續與楊家為敵?
夜色中,幾道黑影在京城不起眼的角落裡秘密接頭,眼底是壓不住的怨毒與不甘。
京城的暗流,遠未平息,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
三皇子倒台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
翰林糧莊的名頭,因此更響了,簡直成了活招牌。
原先觀望懷疑的人,現在都跟瘋了似的往翰林糧莊擠。
“罪減一等”!
這好處太實在,誰不眼紅?
糧莊門口車馬不絕,隊伍排出老遠,比皇城根兒的城牆都長。
銀子,嘩啦啦地往糧莊裡淌。
許翰林最近,那是又喜又愁。
人前樂得合不攏嘴,走路都輕飄飄的。
私底下,算盤珠子撥得山響,賬本堆得快沒人高了。
這天,楊恒文溜達到糧莊後院的賬房。
許翰林正埋頭在賬冊堆裡,額上全是汗,聽見腳步聲,頭都沒顧上抬。
“二爺,您總算來了!”
許翰林放下筆,使勁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臉上的興奮勁兒藏都藏不住。
“京城周邊的鋪麵,按您的意思,都盤下來了!位置個頂個的好!過幾天就能掛上咱們翰林糧莊的牌子!”
“做得好。”
楊恒文隨手拿起本賬冊翻看,上麵的數目讓他頗為滿意。
“攤子鋪大了,人手得跟上。錢款來去,要格外仔細,不能有半點差錯。”
他望向一旁靜立的紫嫣。
紫嫣今天選了身素淨的青色長裙,越發顯得肌膚雪白,眉眼精致。
她輕輕點頭:“夫君隻管放心。糧莊賬目,我每天都親自過目。許大人這邊,也添了幾個能乾的賬房先生幫忙。銀庫那頭,更是加了人手,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守著,出不了岔子。”
楊恒文“嗯”了聲,日常的打理,他更多地放手給許翰林。
許翰林雖是翰林院出身的文官,做起生意來,倒有幾分天分,加上楊恒文不時指點幾句,現在已是輕車熟路。
紫嫣則盯著糧莊的運轉和銀錢不出紕漏,她心思細密,手腕也硬,有她在,楊恒文很踏實。
“這買賣,真是越做越旺!”許翰林不住感慨,“原先在翰林院那清水衙門,哪見過這場麵!現在天天瞧著這些白花花的銀子進來,睡覺都能樂醒!”
楊恒文嘴角動了動:“這才到哪兒。咱們的生意,可不能光看這點米糧。”
翰林糧莊的突然崛起,還有那讓人想不通的“罪減一等”的規矩,自然引來了京城裡其他人的注意。
特彆是那些一樣盯著儲君位置的皇子,和那些在京城盤踞多年的老牌世家。
他們既眼紅翰林糧莊每天進賬的銀子,更害怕它背後那摸不清深淺的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