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林建說的有幾分道理。
他點了下頭：“好，現在就按照你說的這樣辦。”
“王騰，林建，這件事情暫時交給你們兩個去查，但是一定要記住這是秘密情事，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現在本皇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個不長眼的家夥想在我背後捅刀子？”
“臣等遵命！”林建和王騰齊聲應下。
王騰雖然覺得這法子沒自己直接綁人來得痛快，但見三皇子已經定了，也不敢再多嘴。
楊府。
夜色沉沉，但楊恒文的房裡卻還亮著燈。
此時紫嫣將剛從各處彙總來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說給楊恒文聽。
“夫君那三皇子果然還是換招了。”
“現在他已經讓林建和王騰去暗中調查翰林糧莊的米糧來源。”
“其中還包括那些購買高等級米糧的客戶名單。”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紫嫣的聲音裡依舊是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憂慮。
楊恒文聽完反而是輕輕笑了一聲，隨手就把手裡的書卷放到了一邊，起身踱到窗前，看著窗外那輪清冷的月亮。
“說起來也是有趣，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坐不住了。”
這時紫嫣也走到他身邊，輕聲說：“夫君，咱們那些米糧的來源要是真被他們查到了……”
“主要是這裡麵還有一些大客戶……”
“哈哈哈，娘子儘管寬心。”楊恒文轉過身輕輕牽起紫嫣的手嘴角微微上揚的說道。。
“當初我把糧莊開在趙家那塊地界，本來就是為了釣那些魚的。”
“現在那些所謂的大客戶隻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黑子罷了。”
“現在儘管他們去查。”
“他們越是查，就越會發現一些好玩的東西。”
“三皇子想從糧莊的流水和客戶身上找突破口？”
“但是他不知道啊，他現在做的東西就是我想讓他做的東西。”
楊恒文的笑容愈發意味深長。
“我現在已經給那些喜歡調查的朋友們備下了很大的驚喜。”
“現在就怕他們啊，沒有。膽子收。”
而此時，林建揣著三皇子給的厚禮，正在滿臉的竊喜。
一匣子光澤圓潤的上等東珠，外加幾張掖在袖中的大額銀票，便已經將它收買。
這許翰林不過是個禮部七品小官，平日裡清水衙門，能有多少油水？
見到這些亮眼的東西必然是會心動。
但隻要他肯伸手，後麵的話就好說了。
然而當林建帶著隨從踱到翰林糧莊門口時，許翰林臉上的悠哉表情卻僵住了。
乖乖隆地咚！
眼前的景色哪像是剛開的鋪子。
此時門口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相比較而言，趕集都好像與此相比略遜了幾分。
在這裡進進出出的客人，個個衣著光鮮，舉止間透著一股子富貴氣。
更讓林建心頭一凜的是在這熙攘的人群中，竟瞥見幾個不尋常的身影。
那些漢子看似尋常顧客的隨從，或是在角落裡不經意站著的路人。
但他們太陽穴微微鼓起，渾身透著一股子尋常家丁護院絕沒有的精悍之氣。
其中一人，身形高大，腰板挺直，竟是二皇子府上的侍衛頭領欒波！
他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是二皇子派來看場子的？
林建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看來，這翰林糧莊的水，比他預想的要深得多。
好不容易讓人通報進去，林建在略顯簡陋卻乾淨整潔的後院賬房裡，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這才見到了這位翰林糧莊的掌舵人——許翰林。
此刻的許翰林，正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賬冊之中，一手撥著算盤，一手持筆記賬。
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像是在跟什麼天大的難題較勁。
聽見夥計通報，他隻是從賬冊中抬了抬眼皮，含糊地“嗯”了一聲，頭也沒怎麼抬，便又迅速落回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上。
那專注勁兒，看得出眼前的賬目遠比三皇子派來的心腹幕僚重要千百倍。
林建自問口才不錯，此刻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臉上依舊堆著笑，拱了拱手：“許大人真是勤勉，日理萬機。難怪這翰林糧莊生意這般紅火，日進鬥金呐。”
許翰林這才放下手裡的狼毫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眶，又用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他看向林建，神情平淡得很，甚至帶著幾分被人打擾清淨的不快：“林大人過獎了。不過是些俗務纏身，哪裡值得一提。不知林大人今日屈尊前來，有何指教？”
“指教二字，下官可萬萬擔不起。”林建笑容可掬，將隨從捧著的那個裝著東珠的錦匣往前遞了遞。
匣蓋“啪”地一聲彈開，露出裡麵一溜排圓潤飽滿、珠光瑩瑩的東珠。
“三皇子殿下聽聞許大人在此操持糧莊，將生意打理得有聲有色，心中十分讚賞。特命下官送來些許微薄的程儀，聊表慰問。還望許大人不要推辭，權當是三皇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許翰林的視線在那匣子東珠上掃了一眼，臉上沒什麼波瀾，反倒是眉頭鎖得更緊了些。
他可沒忘了前些日子二皇子那聲如同炸雷般的“放肆”，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他將那錦匣輕輕推了回去，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客氣卻疏遠的意味：“林大人，三皇子殿下的好意，卑職心領了。隻是，無功不受祿。翰林糧莊奉公守法經營，全靠各位貴客賞臉，卑職不過是儘些本分，萬萬不敢勞動三皇子殿下如此厚賞。這些貴重東西，還請林大人帶回。”
林建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沒想到這許翰林如此不上道，簡直是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勉強維持著笑容：“許大人太見外了。些許薄禮，不過是三皇子殿下的一點小意思，當不得什麼。殿下素來愛惜人才，見許大人將這糧莊經營得這般出色，自然心生喜愛。”
許翰林搖了搖頭，神情愈發認真。
他站起身，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林大人，糧莊事務實在太多，卑職確實分不開身。若無其他要緊事，還請林大人自便。至於這糧莊能有今天這點光景，全靠背後真正的主家調度有方，卑職不過是奉命行事，跑跑腿，打打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