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話音落下，崇禎陷入了呆滯當中。朱元璋話中的道理並不複雜，十分簡單，可對崇禎而言卻是有著醍醐灌頂的作用，一下就讓他想通了許多事情，也再一次看清了自己與洪武大帝之間的巨大差距，同時，也讓崇禎感到相當的無力，以及後悔，自責。
是啊，畏威而不畏德，其實魏忠賢就是皇帝的“威”！天啟帝正是因為明白朱元璋說的這個道理，所以臨終之時才會對崇禎說，魏忠賢可用。
可惜崇禎不懂得這個道理，他天真的覺得魏忠賢是個禍害，故而沒聽從天啟帝的遺言，轉而聽信東林黨的話，認為殺了魏忠賢是斬除奸邪。
“朕當時若是將魏忠賢留下，如今的大明，是否會是另一番局麵？”
“至少，朝廷不至於一年隻有四百萬兩的稅收，朕不至於連錦衣衛都掌控不了，連殺幾個人，還得擾煩皇祖從洪武朝調錦衣衛幫忙……”
此時，朱元璋聲音緩和了些許，安慰道：“咱之前已經說過了，從未有人教過你該如何當皇帝，所以隻要你從今往後能虛心改正，咱就不會怪罪你做了那些蠢事，過去的事情已然不可挽回，你莫要因此而自怨自艾。”
崇禎心中忽地湧起了一道暖流，他生在帝王家，正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所以他從小到大，從未感受過親情的溫暖，從未感受過長輩的關心與愛護。
這是崇禎第一回，從一個長輩的身上感受到了對自己的關愛，讓他有一種自己還是個孩子，哪怕做錯了事也沒關係，有頂天立地的爺爺能替他撐腰的鬆弛感。
“皇祖……”
崇禎忽然站了起來，轉過身，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考慮到這裡是皇極殿，便強行忍住了這一衝動，雙手抱拳，無比恭敬地作了一輯，說道：“朱由檢，叩謝皇……黃先生大恩！”
帷幕後，朱元璋滿意的輕輕點頭，帶著一絲笑意道：“你小子還算機靈。”
沒一激動就把他的身份給暴露了。
而皇極殿裡的那些官員見到這一幕，臉上剛剛才綻放的笑容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見了鬼的驚駭表情。
他們剛剛一直以為，崇禎忽然叫停錦衣衛是因為忌憚那個老頭，憤怒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可現在崇禎臉上哪看得見一點生氣的樣子？何止是不生氣啊，他們剛剛分明就看見，崇禎差點就給那老頭跪下了！
那老頭言行舉止都沒把崇禎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崇禎非但不怒，反而非常高興，非常的感激？
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若不是親眼看見誰會信？
就算是內閣首輔親自轉述，隻怕也會被其他人當真腦子有問題。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垂簾聽政的那個家夥究竟是什麼身份？！陛下怎會如此信任他？！”
“荒唐！太荒唐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啊！”
“……”
皇極殿中，東林黨眾人的心就和過山車似得，瞬間就從喜悅的那一端跌落到了恐懼的那一端。
“大家彆慌！錦衣衛之中大半都是我們的人！他們現在和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肯定不會對我們下死手！看著吧，這些人待會絕對會替我們求情！”
這時候錢謙益忽然開口了。
張鳳翔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幾個土著錦衣衛，臉色相當難看看：“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幾人為何會如此害怕？我怎麼覺得……從大殿之後衝出來的這些人，並非是我們時常接觸的那批人，而是陛下，或者說那個老頭暗中培養的親信？”
“不可能！”錢謙益雖然也一臉的慌張，但還是強行去解釋：“一兩個人也就罷了，這麼多的人如何暗中培養？順天府到處都是我們的眼線，我們怎麼會一點動靜都聽不見？”
“蔣瓛。”此時崇禎回過身，眼中沒了一絲猶豫，命令道：“按照黃先生說的去做，給朕殺！”
“臣，遵旨！”
蔣瓛恭敬地一拜，接著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了掛在腰間的繡春刀，隨後隻見寒芒一閃，便有一個土著錦衣衛的頭顱像是皮球似得落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不，不要殺我！”
“蔣大人我對陛下是忠心的啊！饒了我吧！”
“……”
剩下的幾個土著錦衣衛嚇的魂飛魄散。
甚至有人尿了一地。
但無論他們如何求情蔣瓛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刀起刀落，便是一個人頭落地。
他僅僅用了七息的時間便將先前抗命的那幾個土著錦衣衛悉數斬首！
“接下來到你們了。”
蔣瓛目光冰冷的轉頭朝東林黨的人看了過去。
霎時間那幫跪地死諫的文臣如墜寒窯！被恐懼所包裹。
他們雖然權勢滔天，可槍杆子才能出政權！崇禎的槍已經握在手上，扣動了扳機，而他們的“槍”卻沒有帶在身邊！
東林黨很強大，權傾天下！哪怕是把他們全部殺了也難以動搖根基。
可他們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因為是東林黨的成員，事後就能活過來。
“和，和臣沒關係！”有人慌忙起身朝旁邊躲，然後毫不猶豫地賣隊友：“錢謙益罪無可恕！死不足惜！”
“ 臣附議！錢謙益這畜生，居然敢勾結商人，倒賣鹽鐵與女真人！得虧陛下真知灼見，否則不知要讓他繼續逍遙法外到何時！”有人大聲疾呼。
隨著那八顆人頭落地。
東林黨的人紛紛朝著旁邊退散。
對錢謙益避之不及。
“你們怎麼能這樣？！”
“我若死！下一個就是你們！”
錢謙益徹底慌了，他拚命掙紮著，大聲嘶吼，想要挽回敗局。
可……
他們因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又怎會真舍得拿自己的命去幫錢謙益呢？
故而沒有一人說話，滿朝文武全部低頭不語，隻敢在心裡頭瘋狂咒罵崇禎，咒罵帷幕之後的那個老頭，然後虛偽地可憐錢謙益。
“上刑！”
蔣瓛麵無表情的喊了一聲。
錦衣衛立刻把錢謙益提起來，死死綁在了刑具之上。
不一會兒。
“啊啊啊啊啊！！！”
錢謙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皇極殿。
並且一直持續了四個時辰之久！
最後，錢謙益變成了一堆骨架子。
渾身的血肉都被切片裝進了籃子裡。
滿朝的文武皆是頭皮發麻，不敢直視。
不過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錢謙益雖然死了。
不過他們活了。
果然啊，皇帝隻是殺雞儆猴，不敢真的大開殺戒。
就在此時。
朱元璋冰冷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仿佛是閻王的催命符：
“你們是不是覺得咱不敢真的和東林黨撕破臉皮，覺得咱剛剛的那些話是在嚇唬你們，覺得錢謙益既死自己就安全了？”
“覺得……咱不敢大開殺戒，把你們全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