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眼前一黑，險些沒昏過去，蔣瓛差點沒給嚇死，連忙扶住。
“皇祖，您沒事吧？”
崇禎又害怕又擔心。
“老四那個逆子！他還真敢造反！”
朱元璋回過神來，怒目圓瞪，勃然大怒！
崇禎已是汗流浹背，不過一看朱元璋想要拔蔣瓛的刀，就感覺脖頸在隱隱作痛，連忙壯起膽子解釋道：
“陛下！這事不能怪成祖啊！成祖不想反的，隻是被逼無奈！”
朱元璋忽然想起了昨日李暄在朝堂上說過那些話，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道：
“把咱駕崩之後允炆做過的事，一五一十的和咱說清楚！”
崇禎點頭如搗蒜，立刻精神了起來：“建文帝繼位後，打壓淮西武勳集團，重用黃子澄，方孝孺，齊泰等儒臣，極大擴大文官權勢，致使朝堂之中大小事的決定，全由文官主導，並且……效仿《周禮》，重啟南郊祭祀等周代禮儀，並嘗試恢複井田製。”
朱元璋聽到這氣的一掌將桌上的硯台打翻。
打壓武將，重用文臣，效仿周禮，還真就全被李暄說中了……
前兩個他還能忍一忍。
可效仿周禮他是真繃不住。
到底是多蠢，多天真，才會去做這種事？
“還有呢，你繼續說！”
崇禎又說了一些建文帝在位期間推行的政策。
大約一刻鐘之後，話題終於來到了削藩這件事上。
“建文帝以以“罪廢”方式先後廢除周王、齊王、代王、岷王、湘王五藩，其中湘王朱柏下場最為淒涼。
湘王得知陛下駕崩的消息後哀痛萬分，本就有棄世之意，聽說建文帝削藩之舉後，更是堅定了這一想法，結果不曾想，哪怕如此依然遭到建文帝猜忌，遭人汙蔑“偽造寶鈔、擅殺百姓“。
建文未曾與湘王溝通，便派遣官軍偽裝成商隊潛入荊州，將湘王府包圍，欲用囚車，將湘王押解進京，湘王聞訊，不堪其辱，高呼：“吾身為太祖之子，父皇逝世，我既不能探望病情，亦不能參與葬禮，抱茲沉痛，活之何樂？今日又將受辱於奴仆之輩乎？豈能如此苟且求生？”，遂著親王冠服自焚而亡，其妃吳氏投井而死，宮人悉數殉葬。”
話音落下，偌大的禦書房之中安靜的能聽見人的心跳聲。
朱元璋死死盯著崇禎，兩眼發紅：“你說的都是真的？”
崇禎低著頭不敢與朱元璋對視，忐忑地回答：“孫兒不敢有一字虛言，皇祖若是不信，孫兒可令史官將史書送來。”
“咱的柏兒啊！”朱元璋不願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怎能自欺欺人？朱柏是朱元璋除了朱標之外，最寵愛的一個兒子，朱元璋隻要想到自己死後朱柏難過的想要棄世，未曾有絲毫僭越之舉，卻依然遭受猜忌，被人汙蔑，最後死的那麼淒慘，心裡就悲痛萬分，控製不住的仰麵嚎哭。
朱元璋已至耳順之年，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故在巨大悲痛的衝擊之下一口氣沒喘過來，直接倒在了地上。
“陛下！”
“皇祖！”
蔣瓛與崇禎都嚇的魂不附體。
崇禎已經準備去喊太醫了。
不過沒來的下令，失去意識的朱元璋就被係統自動傳送回了明初，一直到巳時方才有驚無險的清醒過來。
他呆呆坐在床上，頭上多了不少白發，這麼一會兒仿佛老了十歲。
他的親人全部都死在了天災，戰亂之中，所以最重親情，對自己的兒子們極好。
會選朱允炆繼位，原因之一便是朱允炆仁厚，想必會善待他的叔叔們。
哪曾想，仁厚的朱允炆卻會下此狠手，與他的兒子們骨肉相殘。
蔣瓛生怕朱元璋又和剛剛那樣昏倒，出於對九族的關愛，連忙寬慰道：
“陛下，如今湘王未死，崇禎帝說的那些事並未發生，一切都可以補救！”
朱元璋這才好受一些，漸漸冷靜下來，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道：
“沒想到全被李暄那小子說中了……”
蔣瓛聽見李暄的名字愣了一下，臉色霎時間劇變：“陛下，已經巳時了！”
“什麼？”朱元璋有些不明所以。
蔣瓛道：“按照您昨日的吩咐，今日午時，李暄便會被處斬。”
“糟了！快！備馬！”
朱元璋疾步衝出紫禁城，身後數十名錦衣衛緊隨其後，一行人如疾風般直奔詔獄。
然而並未見到李暄，獄長陸炳迎上前來，笑著討功：“今日巳時一刻，允炆殿下與黃子澄，齊泰兩位大人前來詔獄，問李暄是否後悔昨日之舉？
允炆殿下宅心仁厚，定是打算為李暄求情，可李暄那大膽狂徒，非但不知悔改，還大笑對著允炆殿下一頓罵，說什麼，他今日若死，就在奈何橋邊等著，先把陛下等下來，然後不出五年，就能當著陛下的麵繼續罵他，黃大人忍無可忍，欲立刻誅他！為了不讓那放肆的家夥臟了陛下的眼，臣便同意了，遣人將他拖去菜市口處斬！”
陸炳得意洋洋，為自己的小聰明竊喜。皇帝來的這麼急，肯定是迫不及待想砍李暄的頭吧？自己可真聰明，提前讓黃子澄把人帶走，不僅討好了未來皇帝的近臣！或許還能討得今個兒皇帝歡喜！
然而迎接他的是老朱的巴掌。
怒火中燒的朱元璋一巴掌將他打得踉蹌倒地，罵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了？蔣瓛！給咱把他拖下去，斬了！”
陸炳傻眼了，根本就不明白朱元璋為何會發這麼大的火，慌忙下跪，求饒。
但朱元璋顯然不準備聽他辯解，話音落下就立刻轉身，帶著錦衣衛朝菜市場狂奔而去，心裡頭煩躁不堪。
李暄說的話雖然刺耳，難聽，但沒有一個字是錯的！李暄冒死也要說出那些話來，足以見其並非恃才自傲，而是真心實意在為大明的未來著想！
李暄若死，對大明的損失太大了！
這時候的朱元璋對李暄的心情相當複雜，可以用“愛恨交加”來簡單概括。
……
此時。
菜市口。
李暄被五花大綁，壓在地上。
周圍除了維持秩序的官吏之外還有黃子澄，齊泰，朱允炆這三人。
黃子澄非常解氣的奚落道：“李暄，你剛剛那麼囂張，是覺得陛下會收回成命吧？彆白日做夢了！不可能的！就算陛下有那種想法也來不及了，本官現在就要送你去見閻王！笑啊！你倒是繼續笑啊！為什麼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