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越高,那麼隨之而來的失望也就越高,總還是這個樣子,掙脫不掉也擺脫不掉的。你見過吹氣球嗎,滿懷期待的將氣球高高吹起,最後的結局也不過兩種而已。
要麼隨著嘴巴裡吐出來的氣飛向遠方,要麼就是“砰!“的一聲爆掉,順便再和自己的小心臟開個玩笑。
滿心念念的家好像就是這個樣子,或許事情每天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隻不過每天過的都不好。
事情的開頭一定是“怎麼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的菜呢?”
下班回家洗漱完畢一把坐在飯桌上的爸爸一邊拿著碗筷吃起來一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接下來的事情一定是“砰!”碗筷墜落桌麵的聲音,緊隨而來的就是媽媽早已準備就緒的炮火“海參鮑魚便宜,你去買啊!”
爸爸似乎聞出了火藥味,想要化險為夷,急忙改變笑臉,語氣溫和地說:“那就買海參鮑魚嘛,順便增加點營養也是好的。”
“買個屁!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媽媽絲毫不領情,一口回擊。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一個人要是打定主意做某件事,除非熱情消失或者達到了期望的要求,否則是不可能罷免的,哪怕弄的遍體鱗傷麵目全非。
爸爸和媽媽之間就是這個樣子,要是媽媽打定主意想要吵架,就算爸爸擺出一百個笑臉也是於事無補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憋著總歸是對身體不好的。
“就你每天掙得那點錢,我看黃花魚都買不起,還鮑魚,看看你那德行,麻煩認清現實吧。”
吵架就是這個樣子,一個考驗記憶力,互相揭短的過程。
爸爸為人老實謙和,可就拿那句話來說,即使再溫柔善良的人也一定會有逆鱗的吧。
爸爸辛辛苦苦憑本事賺錢,雖然工資低了些,可總歸問心無愧,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說他沒本事賺錢。
男人嘛,成家立業是大事,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會討厭有人說他養不起家庭吧。
可媽媽偏偏就是說他沒本事賺錢,於是乎,你來我往,戰爭升級。
唇槍舌劍,唾液橫飛,兩個人勢要將自己的話語灌進對方的耳朵,好讓對方記住不許觸碰我的逆鱗。
任何事情經曆的多了都會變成一個模式,吵架更是這麼多事情中最常見的一個例子。
以至於來來回回每次爭吵都是大同小異,甚至可以用“雷同”二字來形容。
就像是在演戲,重複同樣的台詞,隻為了能將這段戲拍攝下來,為此有些樂此不疲。
可我知道他們這是在傷人傷己,可他們不在乎,隻要能將對方打倒。
就像拳擊手,他們不在乎會不會遍體鱗傷,滿麵傷痕,隻要揮出去的每一拳都能將對方擊垮,這就足夠了。
至於滿身傷痕,在他們熾熱的眼中也就是小痛小癢了。
是的,可我連裁判都做不到,當我不願再看到慘狀發生的時候,便會戴上救護徽章,以維和部隊的身份出席在場會議。
卻總以一句“你是小孩子,插什麼亂”為由,早早的被他們丟了出去,在我看來,這是他們爭吵中僅有的默契。
不過這一次的爭吵卻有些不一樣,甚至可以用大相徑庭來形容。
因為最後的結果並不是下一次戰場的導火索,甚至於關閉房門,趴在床上的我都有些難以預料,因為分道揚鑣,所以可能不會再有爭吵了。
你說怎麼回事吧,媽媽拿著那張泛黃的照片一股腦地衝了出來。
正在洗刷碗筷的爸爸一臉的不知情,好像並不知道戰火是由他自己引起的,當下擦了擦手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啊,老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這是怎麼了。“
爸爸一臉的不明所以,而我自己則已早早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門,關注著這場世紀大戰的爆發。
“怎麼回事?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一邊說著,媽媽將那張泛黃的照片一下子甩到了爸爸的臉上
那張泛黃的照片隨著空氣的流動不斷地飄呀飄的,最終倒映在剛剛擦好的地板上。
地板上的光澤映著照片的光澤,在這剛剛來電的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
爸爸彎腰撿起了那張泛黃的照片,仔細看了看,隨後說道,“怎麼了,老婆,不就是一張照片嗎,至於讓你發這麼大火嗎?“
爸爸語氣像平常那樣說道,至少表麵上看不出有絲毫的變化。
“怎麼回事?那你告訴我照片上的人都是誰。“媽媽冷笑一聲,譏諷道。
“這……“爸爸有些欲言又止。
“這不就是一張照片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好,你不說是吧,從今以後我跟你沒完。“媽媽怒氣一聲,憤憤的說道。
結果這一下,爸爸也感受到了危機似的。
“怎麼了,不就一張照片嗎,上麵那男的是我,行了吧。“爸爸有些無奈的說道。
“然後呢?“媽媽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字。
“這個孩子還有這個女的,我是真的有些記不清楚了,等我記起來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爸爸有些無助似的對媽媽說道。
“那等你想起來了,我們再說話吧,至於現在,要麼你滾,要麼我們娘倆走,你看著辦吧。”媽媽怒氣衝衝的說道。
“好吧,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所以還是我走吧,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對不起你,也絕對沒有做對不起這個家庭的事。”
“哼!”媽媽怒哼一聲,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爸爸求助似的將目光轉向了我的房間門口,見我正在那裡看著,就想要走過來。
看到這一幕,我沒來由的一陣心痛,疼痛將我的思緒弄得有些遲鈍。
見爸爸正要往我這裡走過來,我趕忙將自己的房門緊閉,不再去看他。
就這樣,兩個屋子裡,一共三個人,都在默不吱聲。
直到我再次將房門打開,卻已經不見了爸爸的蹤跡。
頓時,我有些想哭的衝動,但卻沒有眼淚肯流下來,在我看來,沉默無言才是最大的心痛。
有些口渴的我在客廳裡倒了一杯水,我轉身走向媽媽的房間,將耳朵緊緊貼在房門,想要去聽出些什麼,可是卻隻有微微的抽泣聲。
我知道媽媽沒有睡,微微的抽泣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現在的我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我不該在爸爸過來找我的時候將自己的房門緊緊關上,爸爸現在應該也很傷心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還在自己的房間的時候,我好像隱約聽見了媽媽的房間有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房門開啟的聲音。
我從自己的窗戶向下望去,正好可以看見媽媽的身影,媽媽的臉色很平常,看不出來剛才有哭泣過的痕跡,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在那一刻,我的內心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就好像將要失去些什麼似的。
在我的內心的衝動下,我趕忙穿好衣服,匆匆跑下樓去。
在那一刻,我的內心隻有一個衝動,我想要知道媽媽究竟去了哪裡。
為了不讓媽媽發現我的存在,我在她的後麵緊緊的跟隨著,時間不長,媽媽就到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我躲在拐角處,靜靜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幕幕,沒過多久,又一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這個人我認識,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個人就是爸爸。
再看看他們停留的地方,我已經知道他們要去乾什麼了。
民政局,那還能做什麼呢,在這一刻,我的內心出現了巨大的恐慌,沒想到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到爸爸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似乎並不想將事情鬨大。
在他看來,隻要彼此能夠冷靜冷靜,這件事情就可以過去了,無非就是多花幾天的功夫。
可對於媽媽來講,卻並不是這麼回事,在她看來,爸爸已經破壞了婚姻的殿堂,沒有資格再在一起了。
他們在門口並沒有停留太長的時間,很快就進了裡麵,看到這裡,我的內心隻覺得痛痛的。
他們把我當成了什麼,雖然我知道他們離婚後,我肯定是要跟著媽媽的,但他們並沒有對我說啊。
要不是我自己今天看到了,說不定我還蒙在鼓裡,隻以為幾天的功夫他們就會和好如初。
現在好了,他們永遠不會再吵架了,可是我呢,我又算是什麼東西呢,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精神恍惚中我隻覺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麼。
當我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打碎的並不是彆的東西,而是去年的生日禮物,一隻玉質的小玉兔。
我還清楚的記得得到這隻小玉兔的自己有多麼的開心,因為這隻小玉兔正是爸爸出差送給我的。
當時我就將它擺在了自己的屋裡最顯眼的地方,如今再看下去,卻已經成為最為刺眼的東西了。
小玉兔在我的不小心之下狠狠的摔碎了,就如同我自己的心一樣,被狠狠的捏住,然後從高空猛地摔了下來。
碎成片片的心,我已經知道,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修複這隻小玉兔了。
我抱著那些碎成片片的小玉兔,輕輕的躺在床上。
“不痛的,不痛的。”
小玉兔仿佛活了過來,輕輕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然後悄悄地對我說。
我雖然有些意識模糊,但我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小玉兔的話語,它在告訴我,它在安慰著我,“不痛的,不痛的。”
“我也不痛的,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