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潑墨般壓下來，洛宅外驟然炸開的槍聲撕裂了寂靜。宇墨幾乎是本能地撲向洛宸，兩人重重跌落在地毯上。子彈穿過窗框，濺起的碎屑在牆上擦出幾簇火星。
“後門！”江岸吼了一嗓子，順手抄起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就往懷裡塞。
許琪從沙發彈起的動作乾淨利落，她手裡那支鋼筆已經彈出金屬尖頭：“熱成像！主路不能走！”
洛宸翻身站起，掃了一眼客廳，聲音沉穩：“溫瓷，帶上設備，走地下通道。”
溫瓷點頭，拎著主機箱衝向樓梯口。
“我斷後。”宇墨翻手抽出袖中的電擊器，眼神冷得發硬。
“算我一個。”江岸跟上去。
許琪沒動。她盯著洛宸，語氣輕卻堅定：“你去哪兒？”
“城郊數據中心。”他回答得乾脆，“溫瓷破開了‘鏡麵’的信號，那裡是他們的核心節點。”
“你瘋了？”她皺眉，“外麵全是人，你還往上撞？”
“正因為他們在，才說明我們找對了方向。”洛宸嗓音平穩，“今晚必須結束。”
她咬唇，片刻後低聲說：“帶我一起。”
“不行。”他轉身，腳步不慢，“你留下協助洛霖監控資金流向，有異常立刻通知我。”
她沒再開口，隻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要把他的輪廓刻進記憶裡。
洛宸沒回頭，快步朝後巷走去。
風卷著雨絲灌進破窗，三人踩過濕滑的石板小道，繞到側門時，幾輛黑車正從街角駛來，車燈刺穿雨幕。
“蹲下。”宇墨壓低聲音。
車輪碾過水窪的聲音逼近，車內有人低聲通話：“目標還在裡麵，確認未撤離。”
“走。”洛宸率先翻牆，落地無聲。
他們一路穿行，避開所有主乾道，最終抵達目的地，藏在廢棄工業區的一座地下數據中心。
“紅外線。”江岸檢查設備，“至少兩個班次守衛。”
“時間不多。”洛宸低頭看表，“十分鐘。”
宇墨點頭，取出：“三、二、一。”
警報短暫失靈的瞬間，三人突入。
走廊空無一人，但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機油混合的味道。洛宸直奔主控室，江岸負責切斷備用電源，宇墨守住入口。
主機房內，屏幕閃爍著密密麻麻的代碼流。洛宸快速接入係統，調出加密文件夾。
“找到了。”他低聲說，手指飛快敲擊鍵盤。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快點。”宇墨壓低聲音催促。
洛宸額頭滲汗，繼續拷貝數據。還差最後百分之一。
“他們在重啟係統！”江岸喊。
“完成！”洛宸拔出u盤，同時按下遠程引爆指令。
轟！
整棟建築劇烈震動，天花板開始掉落碎塊。
“跑！”宇墨一腳踹開防火門，第一個衝出去。
三人狂奔，身後火光衝天。
剛衝出地麵，一輛黑色suv疾馳而來，車窗降下，露出洛霖的臉：“快上車！”
他們跳上車，車子猛地加速，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聲響。
“數據拿到了嗎？”洛霖問。
“拿到了。”洛宸喘口氣，將u盤插進終端。
屏幕亮起，溫瓷的聲音傳來：“正在分析……初步確認，這些數據足以凍結‘鏡麵’在境外的資金鏈。”
“太好了。”江岸鬆了口氣。
“彆高興得太早。”宇墨靠在座椅上，聲音低啞，“剛才那波襲擊，不是臨時組織的。”
“你也感覺到了？”洛宸看他。
“戰術太專業，裝備太精良。”宇墨點頭，“這不是一個商業間諜能調動的資源。”
“也就是說……”江岸皺眉，“‘鏡麵’背後還有人。”
“不止一個人。”洛宸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而是整個係統。”
車內陷入沉默。
回到洛宅，已是淩晨三點。
溫瓷早已等在會議室，桌上擺滿了分析圖表。
“情況比想象中更複雜。”她推過來一份報告，“這批數據裡不僅有關於洛氏的攻擊計劃，還有多個跨國企業的財務漏洞分析，以及……軍方通訊記錄。”
“軍方？”洛霖瞳孔微縮。
“沒錯。”溫瓷點頭，“這說明‘鏡麵’不隻是個金融組織，它很可能與某個境外情報機構有直接聯係。”
“難怪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要除掉我們。”洛宸冷笑，“我們挖到了不該碰的東西。”
“下一步怎麼辦？”江岸問。
“發布聲明。”洛宸起身，“宣布洛氏贏得這次戰役，同時曝光‘鏡麵’的部分資料，製造輿論壓力。”
“他們會反擊。”許琪開口。
“當然會。”洛宸嘴角微揚，“但他們不知道，我們手裡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什麼？”她問。
他沒回答，隻是將u盤插進主機，屏幕上跳出一行密文。
“這段數據還沒解密。”溫瓷說，“需要更高權限。”
“那就去找。”洛宸淡淡地說，“無論它藏在哪裡，我都一定會找到。”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
許琪獨自站在陽台，望著遠處尚未熄滅的火光。
洛宸走到她身邊，輕聲問：“你一直都知道祁宴的身份，對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為什麼會恨你。”
“那你呢？”他看她，“你會恨我嗎？”
她轉頭看他，眼中情緒複雜。
“不會。”她說，“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才是那個被命運選中的人。”
他愣住。
她卻笑了，笑容依舊輕而深，仿佛從未改變。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宇墨衝進來，臉色凝重。
“不好了！”他大喊，“境外服務器剛剛啟動了一個新程序，正在反向追蹤我們的i！”
洛宸臉色驟變，立即衝回電腦前。
屏幕上，紅色警告不斷閃爍：
夜色在屏幕邊緣洇開，像一滴墨墜入清水。林鐸盯著終端右下角的倒計時，指節壓得鍵盤吱呀作響。
“還有十四分鐘。“他忽然開口，喉結上下滾了半寸。
操作台突然震顫，金屬支架發出蜂鳴。陳野從顯示器後探出半個身子，袖口沾著剛拆卸的電路板碎屑：“上次斷連七小時，這次“
“這次會燒主板。“林鐸截斷他的話，鋼筆在記錄本劃出尖銳折線，“看這個……“紙麵洇開一團藍墨水，他無名指關節抵著鎮紙才勉強穩住筆跡。
通風係統傳來細微異響。陳野猛地轉身，工具箱撞上桌沿，螺絲滾落一地。兩人同時僵住，直到警報聲如期響起。
“三號艙溫控異常。“機械女聲在密閉空間格外刺耳。
林鐸扯鬆領口第二顆紐扣，指尖殘留著消毒液灼痕。他抓起對講機時，餘光瞥見陳野正用改錐戳那團凝膠狀冷卻劑，去年核爆後的產物，至今沒人敢給它命名。
“老張那邊“陳野話音未落，整個艙室驟然傾斜十五度。培養皿撞擊防護罩的脆響中，林鐸聽見自己太陽穴血管突突跳動，血壓計無聲標紅：14793。
他盯著那一串數字，緩緩吐出一口氣。
“看來，遊戲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