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樓的時候,齊崢嶸曾經提示過,每一層鐘樓都有真鐘、假鐘(血鐘)之分。
真鐘,是給人類用的。
血鐘,是給怪談用的。
人類旅客敲響真鐘之後,實現一個願望,上樓。
怪談敲響血鐘之後,喚醒大蛆,上樓。
高深打開人皮地圖,確定了,附近十五分鐘的距離存在著一座血鐘。
很好。
下一步,他做出了驚天的舉動——
直接抱起了裹住白骨僧的繭,扛在肩上,開始狂奔起來!
是的,我是處理不了這個繭。但是鐘樓裡有人能夠處理。
比如說,住在四樓那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它們能殺死你一次,當然能再殺死你第二次。
我就送您上去吧。
一開始,還在繭中的白骨僧似乎意識不到,高深還要做什麼,不住發出咯咯咯的古怪笑聲。
直到血鐘出現在它麵前,直到高深把它掄起來,咯咯咯的陰冷嘲諷聲變成了驚恐的嗚咽聲。
此刻,白骨僧終於明白高深要做什麼了。它開始慌了,在繭中開始蛻皮,露出森森白骨,眼窩也被血液浸滿,開啟了一雙血目,拚命捶打繭想要出去。
看得出,對四樓的存在,白骨僧也是怕極。
但是無論做什麼,都來不及了。以繭的驚人防禦,哪怕白骨僧都無法從內部攻破打開。
這層透明繭,成了囚禁白骨僧自身的囚籠。
高深開始舉起包裹著白骨僧的繭,把他當做一根人形鐘槌,一下,一下,用力捶打在血鐘的表麵!
他的舉止,又是詭異,又帶著一點搞笑。
把一個“大活人”當做鐘槌撞鐘,這個人生前還是東瀛淨靈會第一人,死後s級彆怪談白骨僧。
不得不說,這玩意的重量沉的驚人,哪怕自己是在加持了金剛符的情況下,氣力遠勝於常人,揮舞起繭來也覺得雙臂拉緊快要達到極限了。
若是換做一般人來,就算想到這個驚世辦法,也沒有力氣舉起白骨僧敲鐘。
第一下。
當——
第二下。
當——
第三下。
隨著高深的敲擊,紫黑色天幕之下,無數大蛆的複眼一隻一隻睜開,蠕動著的大腸開始複蘇。大蛆快要醒來了。
繭內白骨僧的掙紮越發厲害。
被人當做鐘槌敲鐘,這真是平生第一次。
還是在死後,遭到這般羞辱。真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恥辱、恐懼。無數感情交織在一起,它一雙血目瞪著繭外的高深,真的快要流下怨毒的血來。
要是它能從裡麵出來,高深毫不懷疑,白骨僧會一寸一寸剝了自己的皮。
下一刻,伴隨著血鐘之上漆黑的空洞打開,白骨僧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血鐘被激活了,無論他願不願意,已經被傳送到了心心念念的四樓。
希望他喜歡在四樓的生活。
還有把他變成失鄉客的“老朋友”。
解決完了白骨僧之後,高深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幕之下無數座紫色的巨眼,已經悄然睜開,正在搜尋著大地之上的幸存者。
大蛆蘇醒了一大半了。
這裡的大蛆,雖然仍然是四樓大蛆的投影。但是因為接近本體的緣故,比一樓的大蛆投影真實、也更加危險。
伴隨著第100隻複眼的複蘇,蠕動著的紫黑色大腸,平鋪了充滿褶皺的身軀,鋪天蓋地,將整個三樓世界的天空嚴嚴實實遮住。
然後開始向著地麵投放紫色的巨大卵巢。
這些燃燒著紫色火焰的巨大蟲卵,大約一人高,外殼狀如有生命的隕石,伴隨著大腸的抽動,密密麻麻不斷被降落下來。
一落到大地之後,紫色隕石先是產生微小的衝擊波,將附近的人骨牆震得粉碎。片刻沉寂之後,紫色蟲卵開始繁衍,堅硬的外殼出現龜裂,通體焦黑、肌膚內外爬滿白色蛆蟲的怪人,從蟲卵之中爬出。
被蟲卵侵襲的地方,也是詭異的紫色火焰遍地燃燒,範圍擴散得極快。
高深再度開啟燃血三重趕路,一路躲過這些天降蟲卵和怪人,不與它們做任何糾纏,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複活鐘的位置。
在真鐘麵前,高深停下了腳步。
天上大蛆的投射,暫時還沒有波及到複活鐘附近。不知道是複活鐘的庇護,還是這裡暫時是死角。
三樓之中,還有一位老朋友,沒來得及拜訪。
被白骨僧殺死的李一山,永遠留在了三樓,同樣變成了一個怪談,不斷向外發送著電台,誘騙更多旅客進來救他。
有那麼一刻,高深想要在三樓逛逛,找到李一山。親眼見他一眼,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看著遠處戰火紛飛,越來越多的紫色蟲卵在摧毀這層鐘樓,高深還是暫時斷了這個念頭。
現在,複活鐘就在自己麵前,要不要許願?
如果許下願望,那他就會和白骨僧一樣,被傳送到四樓。
說實話,高深還是挺好奇的,能殺死白骨僧,讓它死後都畏之如虎的,四樓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同樣,他心裡很清楚,上了四樓,十死無生。
高深坐在原地,沉思了片刻。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紫黑色天幕之上的大腸正在緩緩下降高度,投下的紫色蟲卵越來越多,其本體也即將和地麵碰撞。現在抬起頭,都可以看到大蛆肉身之上那蠕動著的紋路和皺紋。
耳邊,再次浮現出了王誌軍的警告:
不要向怪談許願。
不要試圖複活死去的人。
看來,理性的做法應該是,敲響鐘,然後離開鐘樓。
但是,如果這麼做的話,等於否定了整個遠征隊來到這裡的意義。
也否認了一開始所做的一切。
自己,真的能麵對近在咫尺的複活鐘,無動於衷轉身離去麼。
高深的心中,隱隱有了一個大概方向:
許完願,然後去四樓,結束掉一切。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
他慢慢站了起來,開始,一下一下,敲鐘。
直到,那個空靈的聲音,出現在自己耳邊:
“說出你的願望。
“複活一個死者。”
高深陷入了片刻沉默。
從一開始,他來到鐘樓的重要動力,是能夠複活自己的家人,被偽人殺害的親人。
儘管,此刻,感性仍然讓他這麼回複。
但是另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不停告訴他,要做出更正確的選擇。
更正確的選擇。
高深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紮在自己的胸口。
猶豫片刻之後,他做出了決定:
“我要複活李劍隱。
“生活在五代十國、李劍慕的哥哥,大劍豪李劍隱。”
更正確的決定。
之所以加這麼多限定詞,是生怕複活鐘和自己玩文字遊戲,隨便複活一個路人李劍隱。
如果是傳說中的劍豪李劍隱,被鐘複活,並且一起被傳送到四樓的話,那麼無論四樓是怎麼樣的存在,都一劍開之。
並且,帶著李劍隱離開鐘樓,說不定這個怪談時代,都會直接被他結束掉。
這是最優解。
比複活自己的家人更加合理。
高深說完這段話後,心如同撕裂一般。
複活鐘,給出了回應:
“很抱歉。
“必須複活您在現實中接觸過的人,無法複活一個從未存在於您生活中《曆史上的人物。
“或者,四樓的許願鐘沒有任何限製,您可以在四樓再次嘗試複活李劍隱。”
許願超過了複活鐘的限製,拒絕了高深的請求。
對於這個結果,高深並不意外,李劍隱死亡的年代太久了,就連怪談論壇上的賬號都被注銷了。
他並不真的期望,複活鐘能拉出這位曾經人間無敵的劍聖。
需要在現實中見過的,對吧。
可以。
高深更換了自己的願望:
“我想要,複活五十年後的神級高深。”
血門之中,高深和五十年後的自己有過現實接觸。
這符合複活鐘的第一定律。
神級高深,鎮壓了一個時代的怪談,不弱於李劍隱。如果能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是一大助力。
未想,複活鐘再度拒絕了高深的請求:
“請不要複活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人物。
“您隻能選擇,確實存在過、並且已經死亡的死者複活。
“請進行最後一次許願嘗試。如果這次許願仍然未符合要求,那麼鐘會跳過您的願望,將您直接傳送到四樓。”
d……
這是一點空子都不讓鑽啊。
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高深,在這個時間點還沒有存在過,同樣不能“複活”。
想想也是,如果鐘樓真的那麼容易被卡bug,那麼坐鎮博物館的羊枯,冒著【紅衣櫃】和【多餘的人】失控的風險,早就進入鐘樓了。
羊枯通曉這個世界許多秘密,他一開始就知道了,鐘樓的願望有嚴格上限。
想要薅鐘樓的羊毛,是不可能的事情。
像是王誌軍之類,生活在怪談論壇中的死人,高深就不做嘗試了,肯定違反了第一條定律。
他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那隻有選那個了。
高深的內心,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
繞來繞去,最後複活的還是……
他緊繃的心臟,最終放鬆了:
“我要,複活我的家人。
“我的父親,母親,還有姐姐高淺。”
說完這段話,高深的頭頂,白色裂縫開始出現,這是通往四樓的通道。
空靈聲音再次響起:
“很抱歉,您隻能複活一人。
“現將許願者的願望,更換為複活姐姐,高淺。
“然後,您和您的姐姐,即將被傳送到四樓。請做好準備。”
白光之中,一個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人影,正在成形。
這個人,真的是已經死去的姐姐高淺麼?
高深沒有時間去細看。
此刻,擺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更加可怕的未來。
在沒有召喚出李劍隱,還有神級高深的情況下,他將和高淺一起進入鐘樓的第四層,連白骨僧都喪命的地方。
最壞的情況,是高深和高淺剛剛團圓的一刻,就一起命喪四樓。
正好,和白骨僧做鄰居。
但是,高深臉上並沒有流露出驚慌。
雖然是預想中最壞的情況,但仍然沒有超過他的計劃。
目標還是沒有改變。
許完願,然後去四樓,結束掉一切。
s:
看到有人在說,戰力崩了。
因為“齊崢嶸單殺白骨僧”,a級彆>s級彆。
所以,整本書的戰力體係崩了。
問題是——
這是完全無視了,主角團死了這麼多人,千辛萬苦,打掉牢骨99血。
齊崢嶸殘局過來收一個頭,收了1殘血的牢骨。
就成了“齊崢嶸單殺白骨僧”的劇情了。
更何況,就是這補刀工作,牢齊也沒補完。牢骨直接重啟時間了,沒有高深燃血四重+裹屍布逆天改命,整個遠征隊還是團滅的結局。
齊崢嶸,從來沒有過殺死牢骨的劇情。
更不要說是單殺。
破了牢骨一個五識湮滅術而已。兩個人單挑,牢骨憑借誇張的數值,竹竿敲都能敲死牢齊。
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戰力。
戰力體係,一直非常分明。s級彆守門人,也是s級彆,不是任何一個s以下可以碰瓷,甚至單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