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入土,不足一年。
此時動土,爺爺的魂魄必定不得安寧。不是不得已的情況下,沒人會在這段時間內動土。
景慈幼會特意這麼說,無非是想用爺爺來威脅她。
“我答應你。”景七對上景慈幼的視線,冷冷道,“這期間,如果爺爺被擾了安寧。我一定讓景家血脈止於此,希望景老夫人能明白窮途末路這個道理。”
她不怕被景家人知道,爺爺是她的軟肋。
隻有這樣,為了對付她,他們才不會讓爺爺再出什麼問題。
“景星小姐,同樣的道理,我也送給你。如果被我查出來了什麼,不管你背後的是人、是鬼還是神,我必定殺人、弑鬼——斬神……”
“小七!”博古架後的陸豐察覺到什麼,出言阻止已經遲了。
“噗嗤!”景七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她抬手止住了想靠近她的人和鬼。
盯著景星,擦掉了嘴角的血漬。
“如有違背,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安寧。”
景七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金色,說話時,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那些話,好似萬古寒冰,帶著無儘的冷意,一點一點,將景星吞噬殆儘。
明明如癡人說夢的話,為什麼,會這麼可怕。
好像她說的,都會變為現實。
景星看著那雙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眸子,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
“她什麼意思?”景懷眉心一片陰鬱,景七眸色的變化,他看到了,卻隻當作是什麼把戲,畢竟景七連那種藥都能研製出來,“景七,你又裝神弄鬼?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教訓都沒有吸取,當著我們的麵就敢威脅小星……”
景懷的話被屋外一聲雷鳴打斷。
雷光劃過天際,朗朗晴空霎時間烏雲密布,氣壓低到了極點,仿佛在醞釀著什麼。
“……景七小姐,我就當你應下了這件事。如果……這裡既然是老頭子的私產,那把他葬在這裡,對誰都很公平。省得,幾位小輩覺得我們這些長輩不公平。”
景七閉上了眼睛,她腦海中有一道聲音,一直叫囂著讓她撤回這道發願。
她此時非陽世人,非地府陰魂。怎麼能發願?
非要攪得這混亂不堪的天地因果更加混亂嗎?
景七冷哼了一聲,除非現在就讓她灰飛煙滅,否則,誰也彆想阻止她。
“說完了嗎?可以滾了。”
陸豐從博古架後出來,身後空無一人,而他的手也沒有放在輪椅上。
景家人心底一駭。
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陸豐!
更令人震驚的是,陸豐真的住在了莊園。
幾人目光落在景七身上,難道陸豐真的看上了景七?可是,陸豐此前,不還是非景星不娶嗎?
此前種種,不都是為了逼他們將景星交給他,才會故意幫著景七與景家作對。
景榮等人,回想過去幾天,陸豐為了景七做的事情,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陸總……”
“滾!”
陸豐抬手一揮,四周陷入了混沌之中,黑暗無邊無際,時間和空間,在這裡都沒有了意義。
一切都歸於他眼前的人。
“小七。”
景七腦海內的聲音很生氣,電閃雷鳴,火海冰山,她所處的地方變為了一寸一寸的焦土。
一陣又一陣的威壓,塞滿了狹窄的天地。若是她再不屈服,她就要炸開了。
“滾。”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莊嚴聲音從遙遠的天際響起,卻如涓涓細流,滋潤了她的身體,又如春風,吹散了那些陰霾……隻剩下,色碧如洗的天空。
景七睜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天空。
她躺在湖心亭內,視線一轉,看到了陸豐的輪椅。
陸豐呢?
景七檢查了一遍身體,發現沒有受傷後,立即起身,打量起了周圍。
“小叔!”
輪椅旁,陸豐躺在地上,沒有回應。
想到某種可能,景七心底打了一個寒顫。幾步並作一步,走到陸豐身邊,伸手往他的鼻尖探去。
直到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指尖,口中的氣才長舒了出來。
“小姐,先生?”
“小姐——”
景七起身,大喊,“在這兒,我們在這兒!”
……
好在陸豐沒什麼大礙,隻是勞累過度。
“先生的身體透支嚴重,你們日常注意,彆讓他太勞累了。”
醫生離開後,景七看著床上的人,眼底閃過不解。
一個作息良好的人,身體透支嚴重?難道她不在的這幾天,陸豐背著她做了什麼?
……
“突然打雷了,等我們回過神來,已經身在莊園外,無論如何也進不來。”
守二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確定他沒有遺漏任何的細節。而第戎,居然也昏迷了,到現在也沒有醒,這也沒有能醫治鬼的,隻能將他放在陰氣重的湖底養著。
“景家幾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中邪了一般,認為是小姐你趕走了他們,走前,還在門口出言不遜了好一會兒。”
“對了,”守二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拿出疊好的紙條,遞給她,“景恩讓我帶給你的,說事關你的安危,要求我一定把紙條帶給你。”
“給我紙條時,還是避著其他人。”
景七展開紙條,完全沒有注意床上的人在聽到“紙條”後,睜開了眼睛。
“景七,想活命,就快點離開京市。景星如今是福星,景家不怕你。”
景七將紙條揉成一個紙團,丟到了垃圾桶裡。
她說景恩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原來是換了挑釁的方式。
“咳咳咳!”
“小叔!”
景七才驚覺陸豐醒了,扶起他上半身靠在她懷中,接過水小心喂給他。
目光不自覺地看向被下的雙腿。
是她的錯覺嗎?
“小叔,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等陸豐咳嗽平息後,景七問道,一眼不落地盯著陸豐的反應。
可男人神色如常。
“天突然黑了,小七你追著天上的雷雲大罵,我跟上去阻止你。到了湖心亭,就累暈了。”
說著,語氣陡然低落,“是不是我耽誤了你?都怪我,隻是一個——”
“沒有!多虧了有你!”景七截斷,“小叔,剛剛醫生說了,你身體透支嚴重。這幾天,你就在莊園裡好好休息,我回來,要檢查的。”
為了讓他休息,景七沒有多做打擾,說了今晚她會出發去大永墓,陸豐沒有反對,隻讓她帶足人,景七接受了這份好意,出了房間去做準備。
而此時,屋內,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