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匆忙,彆錯過了日落和夕陽。
湖北境,黃安縣,一個窮得尿血的小城。
往昔歲月裡,這裡曾是一座承載著史詩級厚重色彩的紅色戰爭古城!
……
那些斑駁的城牆、古老的街巷,……似乎都在記錄著,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見證著這片土地曆經的滄桑與輝煌。
……
小城,杏花鄉土管所。
老舊的門房,頭頂的電風扇吱呀作響,吹出的風帶著股悶熱的氣息。
老胡頭一個人窩在暗黑的門房裡,腦袋一垂一垂的打著盹兒。
“滴鈴鈴~~~”
尖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驚人。
“我草你奶奶個腿兒啊!”老胡頭張嘴罵了一句,人也驚醒了!
……都到這個點了,還打什麼電話啊???
老頭氣得一拍桌子,拿起話筒:“喂,誰呀!”
“……哦是桂芬呐,薛主任?……啊,主任他跟所長一起出去了!”
“對,是的下班出去的,……好像辦什麼事兒吧,是啊,我看見的,好了我掛了昂。”
‘啪嘰!’一聲。
老胡頭掛了電話後,又扯開電燈,戴起老花鏡,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泛黃破舊的電話本。
那滿是皺紋的手指,在紙頁間緩緩劃動,找到了薛紅星的號碼就打了過去。
……
忙完這一切後,
老頭嘴裡罵罵咧咧的扯滅電燈,腦袋靠著凳沿,沒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
單位裡,該下班的基本上都下班了,偶爾從窗戶透進的月光,在地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三樓辦公室,
“哢~呼~,哢~呼呼……”正在科室裡酣睡的劉海柱,陡然驚醒!……往外瞅了瞅,外邊天都黑了。
他麻溜的站起身,輕輕的推開門踮著腳尖,做賊一樣悄摸地往樓下走。
他的科室在三樓,可當他路過二樓的時候,卻突然皺起了眉!
……
順著聲音摸了過去。
趴在窗口往裡瞅,那一絲沒被窗簾擋住的細縫,竟透出的微弱光亮。
頓時,他眼珠子瞬間直不楞登的了。
……
那微弱的台燈下,
臥槽,小顧主任!!!
……真赤激!
裡麵還傳出微弱且焦急的聲:“……你打開點啊,我嘗嘗鹹淡。”
向來講文明懂禮貌的劉海柱,此刻貓著身子蹲在窗戶外麵,一動不敢動。
但凡眨一下眼睛,那都是兩位上級領導的不尊重。
……
哇嘎嘎!
顧主任她才結婚多久啊,平時看著身材挺好的呀……可這腿咋這麼粗呢???
……
這犢子越看越激動,呼吸竟也重了起來,手腕一抖不小心碰到了窗戶上的鋼精。
‘哢噹’一聲脆響。
詹所長滿頭都是汗珠子,他正急不可耐的奔赴戰場,突然驚起了頭!
……敗壞的提上褲子,瞬間衝出了門!
……
詹所長雙手杵著欄杆,整個人瞬間冷靜起來。
走道沒人……
樓道沒有腳步聲……
等等!
樓下那個貓著腰,跟貓兒樣往牆邊竄的人是哪個???
“劉海柱!”
詹所長不愧是久經官場的老乾部,他伸手接過從屋裡遞來的外套利索穿上,再揮手讓她躲進去。
此時,
他臉上已恢複往日的威嚴!
“劉海柱!!!”
詹所長又重重的往樓下喊了一嗓子,驚的門房裡的胡大爺跳腳的跑出來:“領、領導,啥指示?”
詹所沒搭理老胡頭,他眯眼瞅著快到牆邊的那嘬兒身影,再次冷喝:“劉海柱!”
聽到領導喊自己,劉海柱嚇得手心腳心都是汗,心裡更是緊張的不行了。
他媽的,這把工作不會丟了吧?!
……
門房老胡頭眼神本就不好,這會兒聽到喊聲,他也瞪著眼珠子到處瞅。
劉海柱滿頭大汗,疾行中慌忙回了句:“不是我。”一個踉蹌差點滑倒。
這犢子趕緊捂住嘴巴,衝到兩米多的圍牆邊,雙膝一彎鄒然發力。
“刷!”
黑夜中,隻見那道人影猶如飛魚一般劃過,在圍牆上單手一點,已不見人影。
……
“嗬嗬,有兩下子昂……”
詹所長站在樓上眼珠子通紅,無奈的嘬著牙花兒子。
……
推開院子門,黑天,一切靜悄悄的。
打開自己房門,
劉海柱一屁股躺在床上,胳膊枕著腦袋,已是滿麵愁容。
老詹肯定是認出自己了,這老東西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行明天早點去單位,找找單哥想想辦法。
怕是要出點血了。
想著想著,劉海柱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裡,
他來到了一座仙山,
周遭雲霧繚繞,腳下是翻湧的雲海,遠處群山若隱若現。
使勁用腳剁了剁地,地上被他踩出一個坑。
“嘖嘖!”
劉海柱感歎著,這夢還真他媽的真實啊。
突然間,
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響徹天際,劉海柱猛地抬頭,眼珠子瞬間直愣了!
操!……什麼玩意兒???
龍!!!!!!!!!!!!
是的,
在劉海柱的眼中,
天上有兩條龍在飛,……金光閃閃的,攪得雲霧翻湧不休。
而在龍身中間,還有一個金光閃閃的玩意兒,格外地引人注目!
嗬嗬,簡直晃得人睜不開眼啊!
這犢子使勁揉了揉眼睛,一看,好家夥,……那玩意兒竟是一套金甲,隱隱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息。
……
不知為何,
劉海柱心裡麵,竟,隱約,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鬼使神差,朝著金甲輕輕一招手。
“嗖!”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金甲竟如被召喚一般,瞬間衝破雲層,化作一道金光,直直地鑽入他的身體!
我靠!!!
劉海柱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他整個人,就這麼站在山穀之中,幾乎傻掉了一樣。
“……姐夫!”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劉海柱扭頭看了了過去,
在他對麵,有一顆高聳入雲的大樹,而樹杈上坐著一個精靈一般可愛的小女孩。
“姐夫!”
那女孩又喊了他一聲,看著她,劉海柱一下子更迷了???
‘嗷!~~~’
天空之上,……巨龍扭頭看了他一眼,一聲悲鳴,身影漸漸消散,雲海也開始緩緩退去。
看著遠處的巨龍慢慢飛走,再扭過頭,那大樹也不見了,喊他姐夫的小姑娘也不見了。
一身冷汗,這犢子醒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
劉海柱坐在床頭,胡亂從褲兜裡掏出煙盒,‘啪’的一聲,叼在嘴上狠抽了一口。
……
……
清晨,萬籟俱寂。
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
村頭滿是石灰孔的破杆兒上的大喇叭,準點兒地響了起來:
‘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反動派被放到,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全國人民大團結!’
……
九十年代的黃安城,正是改革開放的初期。
這會兒天還沒亮透,街頭上賣熱乾麵賣小籠包的,早早就扯亮了門房裡昏黃的燈泡。
……
慢慢的,天放亮了。
臨近縣城的幾處村落也開始有了走動的人影,那是些趕早的村民。
改革開放多好啊。
爹爹婆婆們老早就去菜地裡扯好菜,頭天晚上用濕布蓋著,趕早的隊伍中,偶也有些個俊俏的小媳婦。
這些事,家裡的男將可是不屑出門的。
要是到,這個時候國內的經濟,遠沒有達到之後那麼繁華。
就像街邊兒的小店裡,能夠吸引野孩童們的,足足橡皮擦那麼大塊的薄荷糖,賣2分錢。
而放眼黃安縣最高的建築,……也不外乎是,聳立在小城之中那棟城管局的高樓。
……還是個假四層,就是三層之上蓋了個隔熱層,上麵鋪著紅色的厚瓦片。
門前,有幾個老人正悠閒地打著太極,一招一式都透著歲月的沉穩。
……
緊鄰著縣城劉家莊,村落靠外邊兒的一處院兒。
這處院子雖然建在村邊子上,也隻是一個小平層,但也算是有景兒的。
門口一個塘,屋後一座山,
院子不大也不小,養著十幾隻雞,還有一條看門的大黃狗。
最惹眼的是,從門框到堂屋,竟密密麻麻掛滿了錦旗。
大屋從門口到屋裡麵,幾乎都掛的滿滿都是,……寫什麼的都有!
人民英雄,見義勇為。……東城機械廠。
正義戰士,鐵猴現身。……第二紡織廠。
護民之安,罪惡克星。……黃安卷煙廠。
警民合作,有為青年。……杏花派出所。
英雄無畏,奮勇抓賊。……這是劉海柱追了三條街,幫一個豆腐店女老板抓小偷,彆個特意送來的。
……
還有很多,很多,多到屋裡都掛不下了;正屋裡春台下,卷成一團團都堆滿了灰塵。
……
快七點了,
院裡的雞已經快叫破喉嚨了,劉海柱這才黑著個臉從屋裡走出來。
這犢子腳丫子剛沾地,一個旱地拔蔥就躍上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