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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虛妄無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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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突然,二夫人不知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景象,眼神驚恐到了極點,發出一聲尖銳的尖叫。

“娘,你怎麼了?”江書辰被母親的叫聲嚇了一跳,急忙詢問。

二夫人下意識地退後幾步,臉上寫滿了恐懼:“啊啊!!小……小姐……?!”

葉芷雨的靈魂出現在二夫人的眼前,她依舊一頭長發如瀑,柔順地垂落在雙肩,美麗動人依舊,素衣潔淨如雪,仿佛不沾一絲塵世的煙火。她的眼神平靜而深邃,宛如一泓清泉,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憫。

“紅梅,這麼多年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悲弱可憐。你得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成為了令人尊敬羨慕的江家主母,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在我眼裡你一直都是一隻可憐的流浪貓。”

葉芷雨緩緩向二夫人靠近,腳步輕盈而無聲,宛如一陣清風。她在二夫人麵前蹲下,眼中沒有憤怒,隻有無儘的悲憫,仿佛在看著一個迷失自我的孩子。

“因為隻有我知道,在你那偽善乖巧的一張張麵孔下,隱藏著多麼貪婪又可悲的欲望。”葉芷雨的聲音輕柔,卻如同重錘般敲擊著二夫人的內心。

“啊啊……什……什麼?”二夫人的嘴唇顫抖著,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

“雖然你無情地踐踏了我對你的同情和憐憫,也讓我失去所有,悲痛欲絕,但我並不恨你,也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葉芷雨的眼神清冷而堅定,口吻平和卻不容置疑。她緩緩起身,俯視著渾身顫抖的二夫人,如同俯瞰著世間的一切悲歡離合。

“若是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選擇救你,因為若是對你棄之不顧,你一定會悲慘地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就像一隻渾身沾滿泥濘的小貓一樣。”葉芷雨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寬容與善良。

“喵……”藍寶輕聲叫了一聲,親昵地蹭了蹭葉芷雨的腿。

“藍寶,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葉芷雨溫柔地看向藍寶,眼中滿是感激與愛意。

“喵……”

“我們走吧。”葉芷雨微笑著,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陽。

“喵……”

藍寶跟在葉芷雨身邊,一人一貓的身影逐漸消散,仿佛融入了這天地之間。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二夫人幾乎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絕望與自嘲。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著,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

“原來是我錯了,從頭到尾我都錯了!這麼多年我想方設法步步為營,機關算儘,以為可以完完全全擺脫你那高貴的同情和憐憫,可以真正地取代你!”

她神情痛苦,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望著葉芷雨消失的方向,仿佛在質問著自己的一生。

“哈哈哈……,到頭來,我一直都卑微地蜷縮在你那耀眼的光輝之下,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苟且偷生。看來,我永遠都無法代替你,更無法成為你,哈哈哈……”二夫人的笑聲漸漸變成了嗚咽,她的身體搖晃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眨眼之間,“砰”的一聲巨響,她一頭撞到了柱子上,身體緩緩滑落,眼神逐漸失去了光彩。

“娘——!”江書辰發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呼喊,淚水如泉湧般奪眶而出。

“娘!!你醒醒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娘……”江書辰撲到二夫人身邊,拚命搖晃著她的身體,然而,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善成惡果,惡隨善滅;繁華浮夢,花落魂散。終歸於這虛妄無相。”

柒佰輕聲歎息,手接住一片飄落的彼岸花碎片,深邃的眼眸中蘊含著絲絲悲涼。隨即,她身上的彼岸花紋漸漸褪去,手中赤靈劍消散,重新變回少女模樣。

“喵……”

三天前。

在這個漸入深秋的梅雨天,整個安陽鎮仿佛被一層沉重的鉛灰色幕布所籠罩。

滴滴雨水,急促而密集地落下,在地麵上迅速彙聚成小小的溪流。它們沿著石板的縫隙緩緩流淌,像是一條條蜿蜒的脈絡,帶走了夾雜在斑駁青石上的枯枝敗葉和汙濁淤泥,卻似乎怎麼也衝刷不掉這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氣息。

街道上,黃包車夫們穿著整齊的布衫,吃力地邁著有力的步伐,拉著車上的乘客穿梭在大街小巷。那清脆的車鈴聲,在往日裡或許是充滿生機的音符,但此刻卻被風雨聲淹沒,顯得斷斷續續,透著幾分無奈。

西洋汽車也不甘示弱,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噴著尾氣緩緩行駛,尾氣在雨中彌漫開來,與雨水交織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更增添了幾分壓抑。

“滴!滴滴!!”

行人熙熙攘攘,撐著各色花樣的油紙傘,身影在雨幕中匆匆閃過,腳步濺起朵朵水花。接二連三的“踏踏”踩水聲,如同沉重的鼓點,敲打著人們的神經,讓旁邊商販斷斷續續的吆喝聲逐漸變得有氣無力。

“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那聲音在風雨中顯得如此單薄,仿佛隨時都會被吹散。

在商販攤位那破爛的遮雨傘下,忽然傳來一聲孱弱又嘶啞的貓叫:“喵……”

隻見一隻瘦骨如柴的貓,把前腳顫顫巍巍地搭在放著肉包子的木板上,近乎絕望的眼神中恍惚著幾絲無望的乞求。

它渾身泥濘,原本雪白的皮毛儘數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每一根肋骨都因雨水的衝刷而顯得格外分明,隨著它虛弱緩慢的呼吸,肋骨的起伏更加清晰,仿佛一輕輕觸碰,就會如脆弱的枯枝般被折斷、粉碎。

“去去去!哪裡來的野貓?”

“喵!”

商販不耐煩地嗬斥著,緊接著一腳無情地踢在它的肚子上。一聲刺耳的慘叫之後,隻見它沿著濕漉漉又凹凸不平的地麵,迅速地滑到幾米開外的亂棍木材當中。

幾秒過後,它用儘全身的力氣,撐起薄如蟬翼的身軀,然後一瘸一拐地挪動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昏暗角落,身後隻留下了一路的混雜著血泥的雨水痕跡。

“喵……”

它伸出舌頭,用力地舔舐著粘稠在一起的皮毛,仿佛永遠都沒有儘頭。它的眼神變得幽深而空洞,從中透出的無限的麻木和悲惘。

眼前隻有來來往往不停奔跑的人類,他們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模糊而急切,仿佛急於逃離這壓抑又令人窒息的世界。

“喵……”

它絕望地著,但那淅淅瀝瀝的雨水讓它的無人問津。隨後,它蜷縮在充滿惡臭和腐爛氣息的黑暗牆角,微弱的呼吸讓巴掌大的身體不自然地起伏著。漸漸地,它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清,身體不再感到饑餓和寒冷,周圍也變得格外安靜……

突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因為饑餓而變得異常靈敏的嗅覺,讓它緊閉的雙眼露出一絲充滿塵光的縫隙。

“喵……”

它努力支起身子,隻見熱騰騰的肉包子出現在它的麵前,而眼前卻行人依舊,周圍雨水不斷。

周圍越發朦朧迷離的水霧,縈繞在整個閉氣的空間中,不由得讓人心浮氣躁,沉悶難耐。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形些許庸胖,滿身酒氣從賭館氣鼓鼓地走了出來。他抬起短脖,虛眯著眼縫,掃了一眼迷蒙的天空,咧嘴齜道。

“真是倒黴,果然,下雨天就是晦氣!額咳——呸!”

隨後,他胸腔蓄力,嘴臉扭曲,飛速從口中噴射出一攤暗黃色液體,精準地落到旁邊的石縫裡。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怨氣滿腹道:“嘶!真他娘的冷啊。”

當他剛要冒著密雨低頭前行時,忽然,一個清麗溫柔的少女音在身後響起:“大叔,買花嗎?”

“嗯?”男子疑惑地回過頭,淡淡瞟了一眼。

隻見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浮現在眼前,一把帶有紅色彼岸花圖案的油紙傘半遮住麵,持傘的左手腕上戴著一串用紅繩編織而成的紅色珠子手串。

其腰間一條紅色腰帶,宛如黑夜中的一抹亮色,束出她纖細的腰肢。肩上斜挎著一個灰黑色的布包,上麵繡著一些形狀精美,造型奇特的花紋,給人一種寒涼之感。包裡麵裝滿了和傘上一模一樣的花朵,紅色的花瓣上布滿水珠,嬌豔欲滴,垂垂欲落。

隨後,男子不耐煩地揮手道:“不買不買!”

說罷,便急匆匆地低頭冒雨疾步前行,不到十步,不遠處便聽到一個少女俏麗的抱怨聲。

“真是的,沒長眼睛啊!跑那麼快!哼!撞了人就跑,一點素質都沒有。”

“算了,香月,人家可能也是無心的。”

一個女子溫和安慰道。她身著一襲淡綠色雲紋綾羅旗袍,外披月白色毛絨外衣。一張鵝蛋臉,肌膚白皙如雪,細膩光滑,仿若吹彈可破。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眼波流轉間,滿是溫柔與和善,如春日裡的暖陽,讓人頓生親近之感。

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精心梳成一個典雅的發髻,幾縷細發垂落於耳畔,更添了幾分柔美。發髻上點綴著一支溫潤的玉簪和幾枚精致的珠花,簡約而不失華貴,與她的氣質相得益彰。

“三夫人,可是……”香月捏緊傘柄,紅潤著臉蛋,鼓著腮幫子,不服氣道。

“好了,彆可是了,”三夫人柔聲說著,遞給旁邊一個頭戴蓑衣的老人,“給,何伯,不用找了。”

“這怎麼行呢?”老人連忙推辭,布滿皺紋的老手笨拙地在一個黑色的口袋裡來回翻找著。

“何伯,你就拿著吧,”香月勸說道,拿起提在手裡木桶,桶裡有十多條來回遊動的鯽魚,“我家小少爺一向挑食,可就喜歡吃你釣的野生魚,可把三夫人高興壞了,今天還要親自來看看你老呢。”

“嘿嘿,是嗎?”何伯牽動褶皺的皮膚,露出慈祥笑容,口中牙齒不齊,“能夠得到小少爺的喜歡,那可真是老朽的福氣啊。”

“所以,何伯,你就收下吧,彆推辭了。”

“誒,好,那就謝謝三夫人了。”何伯彎腰道謝。

“香月,我們走吧。”

“嗯。”

“兩位慢走啊。”

剛走兩步,前方迎來一把亮眼的紅色雨傘:“夫人,買朵花吧。”

接著,雨傘緩緩抬起,從中顯現出一張令人驚豔止步,震撼精美的絕倫臉龐。

這女子雙眸猶如寒星,眼尾朱紅,迷人又動人,深邃而清冷,讓人一望便仿佛要陷入其中。鼻梁挺直,如山峰般秀挺,雙唇不點而朱,透著一種非凡與疏離。

她一身普藍色的布衣,裡麵是單薄的白色襯衣,襯得她身姿清瘦。一隻做工精細的桃木發簪插在後麵的盤發上,右邊的鬢角出分出一股及脖子的小發辮,上麵係著一個銀色的小鈴鐺。幾絲碎發垂落在鬢角和額頭,更添幾分隨性與靈動。

忽然風一吹,腰帶上的鈴鐺和左耳上戴著一似沙漏狀的精巧藍紫色耳墜,隨風搖曳,嫋嫋輕聲,與四周滴答的雨落聲交織融合在一起,更顯幾分淒落薄涼。這朦朧細雨中,她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畫,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卻又不敢輕易靠近。

三夫人愣了一下,詢問道:“這是什麼花?感覺從來都沒有看到過。”

少女斜了一眼包裡的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靈動漣漪,解釋道:“這是彼岸花,可以驅邪避災,保佑平安。”

“保佑平安?真的嗎?”

“嗯,真的。”少女微微點頭,鈴鐺隨之搖動。

“那我要一朵吧。”

“好的,一朵花一文錢。”少女從布包裡拿出一朵鮮豔嬌紅的彼岸花。

“給。”三夫人接過花,把錢放在了少女手上。

“夫人,我們快走吧,不然小少爺該鬨了。”

“嗯。”

少女低頭禮貌道:“夫人,您慢走。”

忽然,一個小巧彆致的木刻掉在了地上。

“這雨真是越下越大了。”

少女撐起雨傘,抬頭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目光明亮,淡淡地凝視著如豆大一般的雨滴,爭先恐後地墜下,如同一顆顆豆大的淚珠,仿佛永遠也沒有乾涸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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