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KYTB(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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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祈夏發現了,如果說這個活動中最擅長調節氣氛打圓場的人是聞人先生和喬星燦的話。

那麼每每致力於把氣氛拉入僵局的人,非這位王子莫屬。

他似乎很喜歡用那雙魅惑人心的藍眼睛欣賞眾人的窘態——

或尷尬或無奈,其他人臉上細微的神情仿佛是他眼睛的養料,使他眼中的愉悅滋生成長。

hadrian撚著高腳杯,一一劃過每個人的臉,尤其燕度的不屑,盛修的警惕,謝共秋的冷漠,以及最後那個女孩藏也不藏的緊張與遲疑。

他眸子深處的光亮得隱隱透出一絲瘋狂與興奮。

“夏夏。”黎勝南等了等花祈夏,和她並排走在後麵,“你緊張嗎,我怎麼覺得比第一次還嚇人。”

“嗯。”花祈夏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

畢竟第一次活動開始時的花祈夏,完全抱著隔岸觀火的吃瓜心態。

當時她恨不得陳聆楓立刻公布結果,隨後她就可以立刻嗑著瓜子觀賞男主們的修羅場大戰,看他們打得胳膊腿亂飛,她抱著瓜啃得人生無憾。

但這一次,花祈夏發現自己好像沒那麼期待匹配結果了。

“結果”就意味著新的情感投入,新的跌宕起伏——

“lolo to lolo“是落在每個人頭上的一片雪花。

有人感受嚴寒,有人將它融化成溫暖的一汪水,不論如何,花祈夏隻知道,他們能做的就是在名為“rebel”的凜冽風雪中抱團取暖。

不管他人怎麼想,她現在隻盼望著,第二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雪可以更晚些到達。

可顯然hadrian興致高昂,他喝掉杯子裡最後一口酒,等著誰給他個確切答案。

走在最前麵的陳聆楓回頭:“和上次一樣,結果會在今晚公布。”

燕度:“你很著急?”

“不。”

hadrian把晶瑩通透的馬天尼杯推回吧台,一條腿垂到地上,“當然不。”

他身後璀璨剔透的酒水杯瓶折射著橙紅的吊燈,給hadrian裸露的手臂和脖頸塗了一抹黃油色的光影。

“我隻是在等你們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好玩的事。”

“hadrian”陳聆楓豎起一根手指,認真的警告意味壓在一側眉梢,她吐字清晰,“如果你要說的是乾擾活動的事,那麼,no”

“嗯哼。”hadrian淡定聳肩,擺出“你們隨意”的樣子,不再開口。

花祈夏想起在寶泉彆墅時由hadrian牽頭的那場國王遊戲,刺激,微妙,迷幻,其實她還挺好奇這位愛搞事的巨星又想乾什麼的。

不過顯然,她哥盛修完全不關心對方的話,接過花祈夏的行李箱讓她跟自己往前走。

hadrian側轉了身,手指輕扣台麵不再說話,其他人也沒有要寒暄和深究的意願。

陳聆楓:“大家先休整一下,待會兒在中餐廳車廂集合。”

他們繼續向前走過裝潢奢華的酒吧,走廊過道的酒紅色地毯被石青棱形瓷磚替代。

汝窯天青色與赭石成為車廂主色調,花祈夏摸了摸蠡殼窗上點綴的珍珠彩石,五彩斑斕的光影透過明瓦落在她掌心,窗下透而瘦的太湖石鑽出一叢朱紅的杜鵑。

每個房間的拱形門口都等候著一名標準微笑的乘務員,花祈夏和黎勝南選了這個車廂,她們在乘務員輕聲細語的幫助下完成了門鎖的麵部識彆。

花祈夏拖著行李箱轉頭:“哥,待會兒見。”

希望她出來的時候還是那個視金如土淡泊名利的花祈夏。

……

花祈夏是第一個到達中餐廳車廂的。

不是因為她收拾行李速度快,而是花祈夏覺得,她要是再守著那張三米半的大床再待一會兒,可能就會忍不住讓她哥把這車買下來給她當上學工具。

有點兒理解萬人迷狗血文裡的女配為什麼對霸總的關懷又爭又搶了。

花祈夏站在古韻奢華的中餐廳車廂門口,咂舌搖頭,豪門的糖衣啊……簡直太讓人墮落了。

抱著吉他伴唱歌手坐在車廂尾端的高凳上,慢彈慢唱,餐廳的服務員製服筆挺,帶花祈夏走到臨窗的奢石餐桌前,那裡已經坐了一個人——

金發藍眼的異國男人單手撐著下巴,寶石般的眼眸正饒有興致地望向窗外,專列即將發車,悠長的汽笛聲從很遙遠的軌道傳來,那是遠方其他列車催促它出發的訊號。

花祈夏也坐了下來,和hadrian隔著一個位置,見對方還盯著外麵的站台,忍不住好奇:“學長,你在看什麼?”

“噢,是你啊。”

hadrian不緊不慢轉頭。

近距離觀察下花祈夏被他那雙宇宙星雲般的藍色虹膜震撼到了,或許數億光年的宇宙恒星真的會給人類的進化刻下烙印,就是在他們被太陽光線照耀的眼睛裡。

“是你啊。”hadrian滿意花祈夏神情的驚歎,他撥動耳邊的金發,“有眼光的未成年姑娘。”

“……”花祈夏慢慢吸氣呼氣,微笑,“或許你還記得陳聆楓學姐說過,我,18歲。”

“噢是嗎,”hadrian表現得像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似的,眼睛睜圓,露出很驚訝的表情:“fabulo~恭喜你邁入了這個惡心的世界,哈。”

最後一個“哈”短促得像從他潔白整齊的牙齒後彈出來的氣音。

但下一刻他臉上那種神經質又充滿童真的笑就落了下去,再次津津有味地回頭看向窗外。

“……”花祈夏忍了又忍:“……所以你到底在看什麼?”

hadrian漫不經心哼了聲,眼睛眯起狹長的弧,就在花祈夏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忽然靈光一閃,右手“扣扣”敲上玻璃,示意花祈夏:“hey,18歲,想不想玩個遊戲?”

花祈夏警惕看著他,總覺得這人眼睛裡躍動的光點帶著不懷好意,但嘴巴還是忍不住問:“什麼遊戲。”

hadrian身子馬上坐正了些,左手手臂搭在靠背上,另一隻手指著窗戶外麵,“喏,看見了嗎,那裡有一位年邁的男人。”

花祈夏儘力忽略他名著般的措辭,順著hadrian指的方向看過去——

軌道對麵的站台上,停下了一輛和他們專列外觀相似的綠皮火車。

隻不過車裡人群擁擠,對麵站台上已經傳來站務員焦急的喇叭聲,“隻停三分鐘!快點兒快點兒!”

花祈夏透過兩個火車的車窗可以清晰地看見,那邊上車和下車的人依然正在車廂過道裡擠成一團疙瘩,一個穿紅衣裳的小姑娘臉壓在車窗上,正好奇地朝他們這邊張望。

“就在那裡,兩節車廂的連接處,看見了嗎。”hadrian隔空點了點連接處的空隙,那裡可以看見對麵的站台——

一個七十歲上下的老人正背對火車立在垃圾桶前,從油跡斑斑的黑色棉衣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他對麵的不鏽鋼垃圾桶上扔滿了各種被匆忙丟掉的飲料空瓶。

“看見了。”花祈夏望著那個穿著破舊,頭發淩亂的老人,不解,“然後呢?”

hadrian忽然激動拍手:“噢!看呐,那車上還有一位年輕的女士,讓我猜一猜,她身邊那位是她的丈夫。”

於是花祈夏再次順著他的手指去看,看見一對年輕的男女正被過道裡的人擠得踉蹌,兩人穿著簡樸,滿臉焦急。

hadrian點了點牆上的夜鶯掛鐘,“剛才你聽見站務員的話了嗎,還有三分鐘,那輛車就要開了。”

花祈夏:“?”

“now let's ake a bet”hadrian說到這裡,寶藍色的眼睛越過餐桌睨向那位在吉他彈唱的歌手。

後者極有眼力地放輕了聲音,纏綿的歌聲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

【幾多人位於山之巔俯瞰我的疲倦,

渴望被成全。

但那終點,掛在天邊。

站在樹林內,就如沒氧氣。

在夕陽下,寂寥吧,

沒權利見你

……】[注]

hadrian故意壓低嗓音對花祈夏說,“你猜那個老人,接下來會怎麼做?”

“再猜猜,那對眷侶——他們到底是要下車,還是剛剛上車?”

聽見他的問題,花祈夏更加摸不準hadrian的想法。

她有點介意對方刻意釋放出戲謔又神秘的牽引意味,卻又實在克製不住心裡的好奇:“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要和你玩kytb。”

一道鮮明的少年音忽然插入。

頭戴白色棒球帽的喬星燦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其他參與者,花祈夏一眼就看見盛修正虎視眈眈盯著hadrian

喬星燦坐在了花祈夏和hadrian的對麵,在花祈夏迷茫的目光中念出一串英文:“kill your

other”

其他人也都依次落了座,他們坐得很隨意,花祈夏起身讓黎勝南坐進去,她左手邊依次坐下了盛修和燕度。

hadrian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喬,你知道?”

喬星燦點頭,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繼續解釋道,“全球每年大約有160萬對雙胞胎出生,同樣的外表,同樣的血緣,高度相似的生活軌跡和行為模式,相似到——”

他頓了下,“幾乎可以在外人無法辨彆的情況下替換彼此的人生。”

喬星燦對麵的燕度掀起眼皮,似乎對他的話有點兒興趣。

hadrian做了個手勢,旁邊靜候的服務員立刻送來菜單,大家一邊看著菜單一邊聽喬星燦說話。

“kytb,算是藝術界,尤其是戲劇和表演行業的一種訓練法,大抵就是觀察人物細節,揣測人物心理,做到和對方幾乎像雙胞胎那樣完美複刻的表演。”

花祈夏試圖領會,她隔著滿臉漲紅的黎勝南看向hadrian:“所以,你想我們去表演那個抽煙的老爺爺?還有那對年輕情侶?”

觀光列車變試鏡現場?這家夥想乾什麼。

“no,no”

喬星燦笑了一聲,“他是想讓我們‘變成’那位老人家,根據他的外形細節和動作去揣摩對方的心理,猜一猜他接下來會做什麼,同樣的,還有預判那對年輕人的行動。”

hadrian搭在座椅上那隻手指著喬星燦:“啊哈,a nice

ianbox~”

後者輕笑搖了搖頭,指著菜單上兩道沙拉讓服務員記下,服務員記下所有人的需求轉身去上菜。

對麵喧嚷哄鬨的人聲中,列車員逐漸暴躁的哨聲刺破了空氣。

hadrian勝券在握,眼裡精光閃爍:“我猜他是時候把煙丟進垃圾桶裡了,否則可要趕不上火車咯。”

“不。”

盛修的聲音從花祈夏身後傳來。

花祈夏不用轉頭就能領會他的意思,跟著點了點頭,看著遠處那個從頭到腳落滿塵土的佝僂身影,說:“還不是時候。”

聞人清和不解:“嗯?”

他脫掉了西裝,隻穿了裡麵的暖灰色親王格馬甲,領口扣子散開兩粒,與他本人沉穩細致的紳士作風依舊相得益彰。

聽見花祈夏肯定的話,盛修垂下眼看著她後腦那塊紅白格的方巾,無聲笑笑。

hadrian眉毛挑起,剛要說些什麼,就見遠處那位老人把打火機收起來,咬著煙掀開棕黑色的大衣。

下一刻,所有人都看見他飛快把垃圾桶上的空瓶往衣裳內兜裡塞。

嘟——

嘟嘟——!

站務員哨聲愈緊,老人凹陷黑黃的臉頰籠罩在渾白的煙霧裡,手掌的粗大指節能一下夾住兩隻瓶口。

“尊敬的旅客,請問現在可以上菜嗎。”

這時,他們這邊推著鋪了紫色長絨布餐車的服務員,姿態恭敬地將擺盤精致的經典菜肴送上來。

最應季的時鮮蔬菜和火候分毫不差的牛肉和魚肉,點襯得桌上那束淡雅的百合都秀色可餐起來。

聞人清和嗓音低醇:“謝謝。”

“您太客氣了,祝各位用餐愉快。”

花祈夏和其他參與者們的注意力則不在獨特誘人的大餐上。

幾個人遠遠看著那個老人把所有飲料瓶收攏一空,緊接著猛抽了一口煙,手指直接掐掉煙頭正在燃燒的部分,丟到地上用棉鞋碾碎了。

花祈夏在眾人的安靜中輕輕開口:“他現在要上車了。”

她認識這一切,就像認識院中楓楊樹黃了又綠,認識季節變遷。

剩下的煙被老人重新塞回兜裡,他朝大步走來的站務員陪著笑連連點頭,接著裹緊鼓囊的大衣跟擁擠的人流往車上跑,腿腳趔趄。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狹長的車廂連接縫隙間。

hadrian收回目光,索然地搖頭,下一秒語調又揚起來:“怎麼樣各位。”

陳聆楓:“什麼怎麼樣。”

“火車就要開了,我們再來一把kytb,就猜那對夫妻究竟是剛上車還是要下車,誰猜得最準確,就先公布那個人的匹配結果,怎麼樣?”

花祈夏注意到陳聆楓似乎有話要說,不過燕度更先一步開口,他吃不了彆的東西,麵前隻有一盅清湯燕菜,“猜得最準的先公布?你搞反了吧。”

“當然不是。”hadrian抱起手臂,怡然自得,“這就是你們華國人所謂的'賭'不是嗎,贏了就是輸,輸了就是贏。”

喬星燦搖頭:“說實話,我原本認為晚一點得知結果挺好的,現在居然覺得早點公布讓這家夥消停點兒也不錯。”

呼。

一疊餐巾紙被hadrian從盒子裡抽了出來,分給眾人。

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十根簽字筆,一點兒都不像是早已準備好的樣子,默認所有人同意:“來吧各位,旅途這麼漫長,總該找點兒刺激。”

——

[注:《高山低穀》林奕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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