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修開車載著花祈夏離開了寶泉彆墅,到了山下檢票口,他們把行李交給了工作人員,由他們負責直接寄回學校。
花祈夏跟在盛修身後,在停車場看見了那輛熟悉的帕加尼。
還在疑惑它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盛修就拎著她的衣領把她丟進了副駕駛。
花祈夏長見識了:這玩意兒的車門會飛!
盛修從另一側上車,長腿微屈,花祈夏立即朝人投去一道幽幽的眼神——
“你果然有萬能秘書!”這車雖然車門像翅膀,但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自己飛過來的樣子。
“各家的人都等在山下,今早下雨的第一時間就和各自的老板取得了聯係。”
盛修折起袖口,露出一段性感白皙的腕骨,他手指在撥片上“叩叩”兩下,將花祈夏的視線引過來——
盛修笑笑:“下雨的時候你恰好和燕度在外麵,所以不知道。”
花祈夏支起上半身:“?”
微微眯眼,淡淡指責:“小修爺,拒絕陰陽怪氣。”
盛修剛剛發動的車子猛地一刹。
花祈夏好不容易係好的安全帶差點兒夯進肺裡:“噗咳!”
盛修眼底也閃過一抹慌亂,好在停車場沒什麼人,後視鏡裡那雙穩靜的瞳孔因花祈夏那句“小修爺”,倏地如針尖般微微一縮。
他停穩車子,胸膛明顯喘了兩下,沒好氣道:“……亂喊什麼……誰告訴你的。”
花祈夏揉揉吃痛的心口,一手指著他上車時隨手丟在一旁的手機:“你的萬能秘書。”
盛修順著她的手指低頭。
自打離開彆墅後,盛家的特助就不斷彈來一連串的消息,稱呼從“盛總”到“小修爺”,肉眼可見的火急火燎。
花祈夏想起她剛剛醒來時還看見盛修用電腦處理公務,於是善解人意道:“哥,你要是忙的話就彆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盛修按熄了手機,將所有消息儘數隔絕不理,轉頭對上花祈夏真誠的眼神。
男人深吸一口氣,後槽牙磨了又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我讓你一個人去蹲黑車?”
花祈夏沉默一瞬,望向窗外——旅客攢動的景區入口。
明晃晃的“公交停靠點—15分鐘\趟”幾個大字豎在售票口。
“……”算了,長兄如父的責任感讓她哥盲目。
盛修把車開出停車場,過了閘口,又停下來,這次刹車很穩,他抿了下唇,側目:“以後不許那麼叫。”
春末的小雨沒有帶來清爽,反而空氣裡處處透著叫人浮躁的悶熱。
花祈夏嗔怪:“瞧你,腳趾摳地了不是?”她抓著安全帶靠近盛修,惡魔低語:“沒關係,霸總無需自卑,小~修~爺~”
多喊幾聲,另一棟盛氏大樓也就摳出來了。
盛修緩緩呼氣,壓下砰砰跳動的額角。
冷靜,已經離開景區了,現在把人扔下她妹妹隻能去山裡當猴兒,不能扔,不能扔……
盛修捏了捏眉心,一掌把花祈夏的臉盤子推開,重新發動了車子。
他開車很穩,一路暢通。
把花祈夏送到梧桐巷子的巷口,時間已經過了五點。
盛修在巷口停穩了車,那張牙舞爪的大黑翅膀又飛起來。
太紮眼,太狂了。
花祈夏坐在車裡都能感覺到周圍路人灼灼的目光,她捂著臉低頭狂拆安全帶:“快快快,回家回家。”
哢噠。
卡扣彈開。
花祈夏從大翅膀下絲滑鑽出,站在路邊像個泊車小弟:“哥,你不下車?”
要開到店門口給爸媽再表演一次“大鵬展翅”?
盛修喉結輕動,他避開花祈夏疑惑的視線,聲線微緊:“我就不去了,等行李到了我派人給你送來。”
“?”花祈夏動作停頓,她抬頭已經能看見不遠處那爬滿碧綠藤蔓的“車笛花店”招牌。
花祈夏矮身朝車裡看過來,“都到門口了,爸媽說不定就在店裡等我們呢。”
“不了。”盛修拇指無意識搓過撥片,朝她笑笑,“這裡不好停車,代我和爸媽問好。”
花祈夏唇張了張,最終沒有再勸。
“行吧,那哥你回去的時候開車慢點兒。”又說,“工作再多也悠著點兒做,區區日入兩億八,不值拿命往裡搭,聽到沒。”
盛修笑了聲。
花祈夏見他聽進去了,滿意地朝他揮揮手,轉身朝家的方向跑去。
巷子兩側的商戶在雨後重新擺出了小攤,雪白的泡沫箱被漸漸黯淡的天光擦成灰色,箱子裡的草莓個大飽滿,像少女羞紅的臉頰。
搭棚下的氈布上淩亂散落著一排黃瓜,頂花帶刺,用廢紙殼做的價格牌被風刮到了地上,上麵的價格用馬克筆改了又塗,塗了又改,一降再降——
下雨天的蔬菜買不上價,巷子裡來來往往的熟客腳步不停,討價聲斷斷續續,此起彼伏。
儘管生意不好,看攤的中年老板依然敞開肚皮窩在搖椅裡,“吱呀吱呀”搖,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
巷子裡有人家已經傳出了鍋灶敲撞的動靜。
隔著昂貴的車玻璃,盛修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驅車離開。
花祈夏回到家時,花明宇正在前麵看店。
他懷裡抱著草嘟嘟給它梳毛,邊梳還邊吹口哨,悠哉悠哉像個頭發茂盛的彌勒佛。
賬台上的收音機裡放著單田芳評書:“話說那武鬆拿起哨棒,隻見大蟲一聲咆哮!”
花明宇應聲把草嘟嘟舉起來,草嘟嘟呲牙亮爪:“喵嗷!”
“誒呦,閨女回來了!”
見花祈夏進門,花明宇摟著貓趕緊站起來,先是朝後院嗷了一嗓子:“媳婦,吃螺螄的回來嘍!”
花祈夏眼前一亮,快步走向廚房,還沒進去就被趙玫抄著鍋鏟推了出來,“餓不餓,快快快裡頭都是煙,再熏著你,出去出去,上樓先歇會兒——”
“沒事沒事,不累。”花祈夏還在勾頭往裡看,趙玫笑罵一句“饞貓”,往她嘴裡塞了片鹵牛肉硬把她推了出來。
花明宇“呼”地吹掉手裡的碎毛,朝後院喊:“苞苞呀,你哥沒跟你回來嗎。”
趙玫也看過來。
“沒有,哥還有工作要忙,說有時間了再回來。”
花祈夏接了盆水,在院子裡洗臉。
“這孩子,他下午還給我打電話提醒我去銀行取錢呢。”花明宇站起來拍拍褲子,把草嘟嘟丟到地上讓它自己玩,“我跟你媽還以為你兄妹倆要一塊回來呢,得,米飯又蒸多了。”
花祈夏目光閃了閃。
趙玫掀開廚房簾子,探了個頭出來:“回來啥回來,你閒人一個擼貓聽曲的,人家年輕人事情多著呢,米飯吃不了明兒早熬粥!”
她把花明宇趕回店裡,轉身對花祈夏說,“甭聽你爸的,跟你哥說,他該忙啥忙啥,彆操我們的心。”
“哥他……等等,銀行?”花祈夏一拍額頭,涼水四濺:“!”
忙擦乾淨手拿出手機一看,特意訂好的鬨鐘還是被她給忘了!
花祈夏雙臂垂下,無語望天:她這個豬腦子。
好在估計是盛修看見了她的鬨鐘備注,替她給家裡打了電話。
花祈夏戳開手機,點開盛修的聊天框,給他發去了一條消息。
【花祈夏:[小熊鞠躬ig]】
【花祈夏:感謝老哥拯救金魚腦!】
這個時間盛修應該還在開車,所以沒有及時回複。花祈夏把臉盆裡的水潑到花圃裡,彎腰抱起草嘟嘟朝二樓走去。
“狗子,你是不是又重了?”
花祈夏掂了掂,草嘟嘟“喵嗚”一聲,毫無羞恥心地在花祈夏懷裡攤成一坨貓餅。
嗡嗡。
花祈夏的手機震動兩聲,她走到二樓陽台,把草嘟嘟放進搖椅裡,然後掏出手機。
本以為是收到了盛修的回複。
沒想到點開聊天軟件,卻是一條“好友申請”——
【“vulcan”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花祈夏手指一頓。
“vulcan?”
她不熟悉這個id。
但是,卻對對方那個頭像印象深刻:幽暗的拳擊場與刺眼的白,以及那染了血般鮮紅的手套。
是她的“現階男朋友”,謝共秋。
——
感謝閱讀。【鞠躬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