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捏著那枚生鏽的長命鎖,指腹摩挲過 “鄭念周“ 三個字,突然覺得鎖身微微發燙。他眯起眼,對著陽光細看 —— 鎖芯縫隙裡竟卡著一小截泛黃的紙片。
“藏得挺嚴實啊?“ 他用鑷子小心翼翼挑出紙片,上麵用蠅頭小楷列著七行字:
“癸未年三月初七,收周雅茹金線三縷“
“癸未年三月十五,收周念君銀針一枚“
最後一行墨跡格外深:
“癸未年四月廿二,收鄭念周長命鎖“
落款是個朱砂畫的蠍子,尾巴正好刺穿 “周“ 字。
“周姨的記賬本?“ 林默挑眉,“您這財務工作挺細致啊?“
長命鎖突然在他掌心劇烈震動,發出蜂鳴般的聲響。櫃台上的骨算盤隨之 “嘩啦“ 作響,七顆珠子同時滲出暗紅色液體。
城西檔案館的角落裡,林默蹲在黴味刺鼻的檔案架前,指尖掠過一排排泛黃的賬冊。突然,一本貼著 “民俗用品登記“ 標簽的冊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 書脊處隱約露出半截紅繩。
“找到你了。“ 他抽出冊子,紅繩另一端竟係著枚生鏽的頂針。
賬本內頁用兩種筆跡交替記錄:前半部分工整清秀,後半部分卻潦草狂亂,像是記錄者情緒逐漸失控。翻到中間時,一張對折的宣紙滑落,展開是幅精細的繡樣設計圖:七件嫁衣的款式完全一致,唯有衣領袖口的紋樣略有不同。
“批量生產啊?“ 林默對著圖紙吹了聲口哨,“鄭主任這是要開陰間連鎖婚紗店?“
圖紙背麵的空白處,有人用血畫了張簡易地圖,標注著七個紅點,連起來竟是北鬥七星形狀。最末端的 “搖光“ 位旁寫著:
“鎖在井下,鑰匙在骨“
周家後院的古井早已乾涸。林默扒開井沿瘋長的野草,發現青苔覆蓋的石壁上刻著道符咒,符文的轉折處嵌著七根銀針,針尾都穿著褪色的紅繩。
“七星鎖魂陣的變種?“ 他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後直指井底,“您這防盜措施挺彆致啊?“
井底的淤泥裡埋著個鐵匣子。匣子打開的瞬間,七隻潮蟲從縫隙裡蜂擁而出,每隻背上都有個清晰的 “周“ 字烙印。匣內整整齊齊碼著七個小瓷瓶,標簽已經褪色,但瓶身用金漆寫著:
“周氏女,魂線一縷“
林默剛拿起第一個瓶子,井壁上的銀針就 “嗡“ 地震顫起來。紅繩無風自動,像毒蛇般纏上他的手腕。
“天地銀行!“ 他咬破舌尖往繩上噴了口血霧,“破!“
當鋪的後院裡,七個瓷瓶在月光下排成北鬥狀。林默用銀針挑開第一個瓶口的蠟封,一縷黑煙飄出,在空中凝結成個模糊的女子輪廓。
“周雅茹?“ 他晃了晃瓶子,“您這售後服務流程能快點嗎?“
黑煙突然撲向他的麵門。林默側身閃避,煙霧撞上提前布置的八卦鏡,鏡麵 “哢“ 地裂開蛛網紋。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個穿素色旗袍的中年婦人,正用血紅的指甲在虛空中寫著什麼。
“鄭守業騙我“
“七女非自願“
“井下有真相“
字跡未乾,婦人突然撕開衣領 —— 她鎖骨以下的身體竟然是由密密麻麻的金線縫合而成!
“臥槽!“ 林默的銀針掉在地上,“您這人體刺繡挺前衛啊?“
黎明前的周家古井邊,林默用七根新死的貓尾骨(通靈媒介)擺成招魂陣。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井口時,井水突然憑空出現,水麵浮現出畫麵:
三十秒。
周姨將七個瓷瓶交給鄭守業;
鄭守業轉身就將瓶子埋入井下;
最後那個刻著 “鄭念周“ 的瓶子,被他偷偷藏進了長命鎖
水麵突然沸騰,一雙蒼白的手破水而出,死死抓住井沿。林默後退兩步,看見周姨濕漉漉的鬼魂爬出井口,她的脖子上纏著七圈金線,線頭全部刺入喉管。
“賬 本“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 當鋪 地窖“
當鋪地窖的最底層,林默撬開一塊鬆動的青磚。磚後藏著個油紙包,裡麵是本巴掌大的賬冊,封皮用血寫著:
“周氏繡莊真實賬目“
翻開第一頁,赫然是份名單:
“周雅茹:拒婚,魂線強取“
“周念君:反抗,銀針封喉“
最後一行被反複塗抹,但紫外線燈下依然能辨出:
“鄭念周:親子,以鎖養魂“
林默突然覺得手中的長命鎖變得滾燙,鎖芯裡傳出微弱的心跳聲。
手機震動,陰德賬戶彈出提示:
“揭露真相,功德 + 700“
“周姨,“ 他對著賬本歎了口氣,“您這記賬方式 挺費命啊?“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卯時
勘驗結果:
周氏繡莊真實賬冊(含強迫記錄)
鄭念周身世證據(長命鎖養魂)
處理方式:
貓尾骨招魂(顯真相)
紫外線顯影(複原字跡)
消耗:
黑貓尾骨七根(一次性)
百年朱砂二兩(畫陣)
所得信息:
七女非自願證據(賬本記載)
鄭守業弑親子罪證(鎖魂術)
備注:
長命鎖暫存死當區(需超度)
地窖陰氣加重(每日雄黃熏蒸)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辰時,賬本浮現血指紋
巳時,井水漫至當鋪門檻
午時,長命鎖自鳴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