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葭蘭平複了好一會,才慢慢給薑恩柚講有關柳陽暉的事。
柳陽暉和文葭蘭同歲,是一家煙酒店的老板,店鋪和文葭蘭的店在同一條街上,文葭蘭剛開店的時候常有人來找茬,幸虧柳陽暉一次次幫忙擺平,兩人一來二去就熟了起來。
“柚柚,媽媽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本想等你保研的事穩定了,當麵跟你說清楚,沒想到今天剛領證,就被你撞見了。”
薑恩柚不傻,他們這樣悄無聲息領證,無非就是怕她知道了會鬨,她自嘲地笑笑,肩膀一沉:“隻要他對您好,我無話可說。”
文葭蘭和薑恩柚進了房間後,柳陽暉搬了張椅子放到桌邊,招呼司南煦坐下吃飯。
他雖然沒見過司南煦,但也能從司南煦的談吐和穿著上看出對方是個不好惹的公子哥,饒是他這種做了半輩子生意,見過數不清的窮人富人的,也被司南煦這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壓迫的有些汗顏。
司南煦一點不畏首畏尾,自顧自地坐下來,目光有意無意的把桌前的人挨個掃視一通,視線掠過文台飛時,隱隱約約透出一抹殺意。
文茂德沒注意到司南煦對文台飛的敵意,開口找著話題:“你叫?”
司南煦微笑著頷首:“舅舅好,我姓司,叫司南煦,你們叫我小渺就好。”
文茂德點點頭:“你是京市人是吧?”
司南煦始終謙和地答:“是的,不過我姥姥是蘇城人,我和蘇城也算有點淵源。”
柳陽暉也趁機搭腔:“那這麼說你在蘇城也有親戚在啊?是市區的還是郊縣的?”
“市區的,而且離這兒不遠。”
“是嗎?”柳陽暉再一次認真打量了一番司南煦,總覺得司南煦的親戚也不會是普通人,“你家親戚是做什麼的?”
司南煦坦然答:“我姥姥姓鐘。”
鐘……
蘇城首富鐘家?
文台飛的媽媽葛煙終於坐不住了,食指衝上邊指了指,磕磕巴巴地問:“不會是那個鐘家吧?”
司南煦笑了笑:“不過都是生意人,和大家沒有區彆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如果他們對司南煦在京市的地位沒有實感,但是提到鐘家,就都明白了。
整個蘇城誰不知道鐘家,這個在蘇城本地紮根經商上百年的家族,是真正意義上的富甲一方。
這下連文台飛也坐不住了,眯起眼睛問:“你是柚柚男朋友?我上次去柚柚學校找她的時候,他身邊的男生可不是你啊。”
司南煦慢條斯理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沒正眼看他,“柚子身邊的追求者一直很多,我也很苦惱,不過隻要她開心,彆的不重要,同樣,如果她不開心,我就會解決讓她不開心的人。”
後麵的話幾乎帶著赤裸裸的威脅警示,大家都聽得出來,這話是對他們所有人說的。
這麼一尊大佛坐在這,又表明了要幫自己女朋友撐腰,柳陽暉哪還敢再多說什麼,隻盼著文葭蘭母女能快點出來,最好是文葭蘭能把薑恩柚說服了,如果薑恩柚真要鬨,這事恐怕不好收場了。
好在文葭蘭和薑恩柚很快從房間裡出來了。
文葭蘭臉上的眼淚已經擦乾淨了,不過眼睛還紅著。
柳陽暉貼心地過去扶她坐下,心疼地問:“還好嗎?”
薑恩柚沉默著坐到司南煦旁邊,臉色蒼白,神情淡漠。
她同意了。
準確的說,她哪有機會不同意。
司南煦從桌下握住她的手,安撫一般地拍拍她,沒人比他更了解薑恩柚,薑恩柚看起來為人處事冷漠疏離,實際上是最心軟的,她媽媽跟她掉眼淚,她一定一點脾氣都沒有。
司南煦貼在她耳邊小聲說:“寶寶,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可以把他們全部順窗戶撇出去。”
薑恩柚疲憊地牽了牽嘴角,她有時候真佩服司南煦,竟然在這種時候也能逗她笑出來。
薑恩柚在這張桌子上,吃了從小到大最沉默最陌生的一頓飯。
明明都是她媽媽做的,可她就是覺得味道變了。
幸好她已經長大了。
幸好此時此刻還有司南煦陪在她身邊。
吃完午飯後,文茂德一家就先離開了。
司南煦也不好多留就先去了酒店,讓薑恩柚有什麼事一定要聯係他。
家裡很快恢複了平靜,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薑恩柚能感覺到他們的局促,便主動挑起了話題,她確實有話想問。
“柳叔叔,您和我媽婚後打算怎麼住?還辦不辦婚禮什麼的?”
柳陽暉認真答:“婚禮我和你們媽媽商量過了,不大辦了,請親朋好友們喝個喜酒就行。至於住的問題,你和你媽媽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搬到叔叔那裡住,我那邊房子要寬敞一些,咱們四口人完全住得下。”
“我不常在蘇城,就不搬過去了,我媽媽的話,我尊重她自己的決定。隻要您能好好對我媽,我願意祝福你們。”薑恩柚說完起身,“我今天起的有點早,先回屋休息了。”
等關上房門,薑恩柚靠在門板上長舒了一口氣。
她不是沒想過有這麼一天,她也真心希望媽媽能有個好的歸宿。
她試圖安慰自己,就當是這一天突然降臨了吧,也沒什麼不好的。
身後的門從外麵被硬生生推開了,她急忙躲開,柳心心推門的力沒來得及收回,整個人跟著跌了進來。
薑恩柚擰起眉看她:“你乾什麼?”
柳心心一屁股坐到薑恩柚的床上,反問:“你乾什麼?你憑什麼那個語氣跟我爸說話?”
薑恩柚跨出房門往外張望了一眼。
柳心心撇撇嘴:“彆看了,我爸說要給你準備見麵禮,拉著文阿姨出去給你買東西去了。”
“起來,彆坐我床上!”薑恩柚沒好氣地說。
柳心心一點想動的意思都沒有,環起手臂梗著脖子白了薑恩柚一眼,嘴裡嘟囔著說:“文阿姨對我可好了,你不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幸福著呢,你一回來,就攪和的大家不得安生!”
“我攪和?”薑恩柚睨著她,“你也有十八歲了吧,難不成是個睜眼瞎?”
“你怎麼罵人呀!”
“你穿著我的衣服,坐在我的床上詆毀我,你這屬於找罵,我不罵你才是對不起你。”薑恩柚在心裡默默感謝司南煦,沒有他,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懟人,“你要麼自己出去,要麼我給你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