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先回複了對方,才耐心翻看起99+的新消息。
不愧是年年被評為最受學生喜愛老師的溫教授。
對待她這種出言不遜的壞學生,溫聿禮也有著十足的耐心和包容,無微不至,麵麵俱到。
甚至擔心她會因告白失敗自尋短見,打算暫時委屈自己成全她的一廂情願,高風亮節,大公無私。
她剛看到【蘇同學,我願意和你試試】,對麵的新消息就接連彈出來。
【溫聿禮:蘇同學,前麵的消息你沒看到吧?】
【溫聿禮:抱歉,剛才是我家小朋友在亂按,上高中的表弟,你知道的,熊孩子就喜歡偽裝老師搞惡作劇】
被放鴿子的蘇瓷:“……?”
行吧,溫教授還是太要麵子,言而無信、出爾反爾怎麼不算接地氣呢?
蘇瓷配合地回複他:【沒有看到,我以為教授是同意我去旁聽了,不能通融的話,也沒有關係】
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裡,項目負責人戰戰兢兢,等待著總裁把改了又改的新方案批得狗血淋頭。
開會前特助就提了一嘴,溫總今天心情不好,忙了一上午,從江大趕來公司午飯都沒吃一口。
直到他彙報完,五分鐘過去了,溫總還在低頭玩手機。
儘管男人沒吭聲,眉心處細微的折痕,已然透露出極具壓迫感的不悅。
會議桌上其他人埋頭裝死,沒人會想不開置喙溫總,溫總日理萬機,應該在處理彆的要事。
沒人知道他們印象中雷厲風行的溫總,像個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子,守在聊天界麵等著秒回消息。
溫聿禮深沉的眸光緊凝在女孩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不能通融也沒有關係?
不是說仰慕他很久了嗎?
捏著手機邊緣的指骨用力到泛白。
居然連他同意了情侶申請都沒發現,她是認真的嗎?拿他開玩笑?
蘇同學的仰慕還真是隨便、廉價、虛偽、不走心、來得快去得也快。
按滅手機放在桌上,自認被玩弄的溫聿禮不打算再分給對方半分注意,一目十行地翻閱起項目企劃。
“啪!”
企劃書砸在桌麵上,一溜滑到某位部門總監麵前。
“你們是應屆大學生來實習嗎?做這種方案還要我手把手教?”
項目負責人欲哭無淚,弱弱開腔:“溫教授,我就是您手把手教出來的金融係研究生……”
家人們誰懂啊!在學校被溫教授批評,上班了被溫總批評,他這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溫聿禮陰沉的俊臉染著薄霜。
“以後出去彆說是我教的學生,丟人現眼——”
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亮了。
置頂加特彆關心加特殊備注的聯係人格外顯眼。
【aaa青花瓷:不能旁聽教授講課真的很遺憾,就算溫教授對我沒意思,我還是會堅持喜歡溫教授】
【aaa青花瓷:小黃豆愛心ig】
項目負責人眼睜睜看著溫總淩厲的眉眼柔和起來,拿著手機回了條消息後,從冰雪消融到春風蕩漾。
溫聿禮長臂一伸,把那份項目企劃拿回來,溫雅清雋的眉目,透著與高層們認知不符的寬容和善。
“行了,散會,都下去工作。”
他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負責人。
“你,兩個小時後來一趟我辦公室,拿我改好的項目企劃。”
項目負責人簡直受寵若驚。
boss這是要親自幫他改企劃書嗎?
是嗎?是嗎!是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溫總今天當人了!
會議室外的特助目瞪口呆,剛去查了蘇家資料的他,也算對內情有所了解,這是要有老板娘的節奏?
……
溫聿禮並沒有回太出格的話。
【少發這種引人誤會的表情】
【你是學生,我是教授,萬一傳出去對你的影響不好】
蘇瓷忙著學習,兩天沒搭理他。
畢竟,影響不好。
事實上呢?
某位教授茶不思飯不想,短短兩天時間裡,聊天框都快戳爛了,手機每日平均使用時長高達17個小時。
較上周增長1100%。
除了洗漱睡覺,手機沒熄過屏。
結果沒等到某位同學的早安晚安三餐報備,說說動態推送倒是不少。
今天跟a同學吃烤肉,明天陪b同學逛街做美甲,後天宿舍四人聚餐。
對他的仰慕也隻有這麼淺薄了。
周一,溫聿禮帶著教案去江大上早八,特意吩咐助理,把他精挑細選的折疊桌椅送過來,一萬八一套。
在教室休息室碰到其他講師,有人忍不住調侃:“還是溫教授會享受生活,學校的桌椅都坐不習慣。”
溫聿禮眸光微動,長指扶了下金邊眼鏡,沉穩和緩的語調,條理清晰,叫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用於課堂演示的教具罷了,人的財富總是會以各種形式流回市場,能讓學生有舒適的環境吸收知識,哪怕花一百八十萬,也是物超所值的。”
說完,溫聿禮拎著桌椅去教室。
講師甲:“他好裝,假清高。”
講師乙:“有錢任性,我也想要。”
半個小時後,講師們接到學校高層發布的重要通知——
將於近期對綜合樓a棟、b棟、c棟進行改裝擴建,新增多功能階梯教室4間,最大容納人數擴增至600。
恒光集團捐贈款項18億元。
特彆感謝溫聿禮先生對江城大學教育事業的重視和支持……
講師甲:“……他嫌教室小?”
講師乙:“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容納三百人的演播廳,課前十分鐘就塞得滿滿當當,多一個空位也沒有,後門處還有不少學生在觀望。
都知道溫聿禮的習慣和脾氣,沒有人敢堂而皇之進教室旁聽,隻是擠在後門敞開的縫隙偷瞄。
其中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外校生。
溫聿禮走上講台,偌大的演播廳瞬間安靜下來,隻餘一道道灼熱的視線。
江城大學對講師的要求很高,除非腿腳不好的老教授,否則一律站著授課,因此溫聿禮是沒有座椅的。
但他自己帶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捐樓捐款的大金主,彆說坐著上課,躺著上課都完全沒問題啊!
溫聿禮卻並不打算坐,把椅子放到講台下方最近的位置,一邊翻出花名冊抽點,一邊觀察著台下的學生。
從第一排巡視到最後一排。
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沒來?
沒選上課就不來,還以為有多仰慕他呢,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真想上他的課,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得來。
而不是像某位青花瓷同學做的。
知行相悖。
忽然,他眉眼微抬,朝半敞開的後門處望去,距離太遠,又密密麻麻擠滿了人頭,也不知道人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