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奢華的房間裡,某隻得知真相的魅魔經曆頭痛欲裂、肝腸寸斷、不省人事後,終於全都想起來了。
項之昂從夢魘中恍然驚醒,跟床邊拿著平底鍋的醫生麵麵相覷。
項父高薪聘請的私人醫生扶了下眼鏡,扔掉手裡的“凶器”,露出一個和藹且不失專業性的微笑。
“少爺,您終於醒了?”
“再不醒就要被你敲死了。”
項之昂冷眼斜睨,抬手摸了下火辣辣的額頭,結果摸到腫脹的大包和一手黏糊糊的鮮血。
“你對我完美的臉做了什麼?”
醫生:“咳……這個嘛,適當的情境還原有助於病人恢複記憶,隻是一點皮肉傷,少爺您這不是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什麼?誰要恢複記憶?王醫生,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沒想起來您怎麼知道我姓王?”
“切,我猜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王醫生:“……”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少爺。
“杵那乾什麼吃的?趕緊過來給我把傷口處理好,我忙著去找主人道歉,你手腳麻利著點!”
王醫生一邊消毒一邊歎氣。
“少爺,你清醒點吧,人魔殊途,蘇小姐不會愛你,她隻是暫時被你魅惑了,你們注定沒法長久……”
他年輕時也追求過人類女孩,對方卻隻把他當玩弄取樂的工具,甚至邀請閨蜜朋友調戲他、褻玩他。
魅魔在人類眼裡是上不了台麵的,自那以後他心灰意冷,後來和另一隻情場失意的雌性魅魔結成伴侶。
“嗬,王醫生,你就愛管閒事。”
項之昂雙臂環胸,冷淡地扯起唇角,自以為波瀾不驚的酷拽表情,實際上比抱頭痛哭還扭曲難看。
“她為什麼要愛我?她是主人,我是奴隸,你見過哪個主人愛上奴隸的?你懂什麼?主人不愛我才是正常的。”
像是為了論證自己的觀點,他滔滔不絕說出一些令魔匪夷所思的話。
“她要是愛我愛得要死,我還懷疑她對我彆有所圖,就這樣維持單純的主仆關係,我覺著挺好的;”
“不能長久?王醫生你該不會是被人甩了報複社會吧?吃不到主人說主人都是壞的,好歹毒的心思;”
“忘了問,王嬸也會用束縛帶把你捆起來、用小皮鞭狠狠地抽你調情嗎?沒有吧,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快樂。”
王醫生快碎了:“……”
“少爺你是什麼死鴨子轉世嗎?”
不嘴硬不戳人心窩子會死啊?
“咦,鴨子那麼臟怎麼跟我比?”
他可是為主人守身如玉的好魅魔。
主人不愛他沒關係。
他可以魅惑主人一輩子呀!
“少爺,這事你跟我說沒用,都是董事長安排的,董事長已經在跟蘇小姐交涉,如果對方不打算要你……”
項之昂猛然掰斷了合金手銬。
目露凶光,咬牙切齒。
“你,說,什,麼?!”
……
項之昂衝過來的時候,蘇瓷剛看完一整段監控錄像,臉色不算好看。
聽見錄像裡的他說出那句經典台詞,項之昂感覺天都塌了,無形的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胸口鈍疼。
攤上這麼個渣爹真是他的福氣!
“撲通——”
因為跑得太著急,項之昂猝不及防被門檻絆倒,順著光可鑒人的地板,一個滑跪撲到蘇瓷腳邊。
再抬起頭時,臉上掛滿了淋漓的淚痕,額頭上紗布沒纏好,粉色血跡滲透出來,皺著臉好像一隻狼狽小苦瓜。
“啪!”
他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抽。
“主人彆不要我!我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口不擇言,不跟主人結契我會死掉的,那時候還沒遇到主人……”
少年淚眼汪汪,埋怨地指向對麵親爹:“都是他惡人多作怪,非要逼我找雌性結契,我才不要,我隻要主人!”
項展輝:“……”
每當他以為老臉已經丟儘,兔崽子總會以另類的出場給他上一課。
有沒有更體麵的方式挽留呢?
看樣子是想起來了,這副不值錢的樣子可真沒眼看,項父心裡既詫異又欣慰,倒是小看他變臉的能耐了。
跟人類結契,總比活活餓死強。
項展輝看向麵色不愉的女孩。
他也沒料到臭小子變化這麼大。
這下可真是棒打鴛鴦了,也不知道對方心裡會不會因此留下芥蒂。
在父子倆忐忑不安的視線裡,蘇瓷抬手擦了擦項之昂臉上濕透的淚水,“笨蛋啊,不想結契發那麼毒的誓?”
她板著臉教訓小魅魔。
“以後不許拿自己開玩笑,要不是主人及時把你撿回家,沒準現在都變成一具漂亮的骷髏骨架了。”
項之昂破涕為笑,立馬湊上去蹭主人掌心,不顧場合黏糊糊地撒嬌:“變成骷髏也是主人的,主人主人~”
“主人你看他們,把我頭都打破相了,主人不會因為我醜就不要我了吧?他們欺負我,我要跟主人回家……”
項父:“……”
適可而止吧,丟人現眼的玩意。
“當然不會,”蘇瓷揉著少年氣鼓鼓的臉蛋,轉向項父禮貌開口:“我能帶走之昂嗎?您放心,我不會虐待他。”
說這話的時候,蘇瓷有點心虛。
如果皮鞭手銬電棍都不算虐待,那什麼才叫虐待?可是這方麵不遂小魅魔的意,又要控訴主人不愛他了。
項父擺擺手:“去吧去吧。”
兒大不中留咯。
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蘇瓷牽著項之昂沒走兩步,身後傳來項父字斟句酌的詢問:“什麼時候回來把飼養證領了辦個婚禮?”
項之昂冷臉拒絕:“不要你辦,誰知道你會不會在婚禮上放你那個該死的監控錄像?放吧,誰放得過你?”
哼哼,差點把他主人都氣跑了。
拖後腿渣爹不要也罷!
……
餘若薇在醫院裡再次遭罪。
項氏一脈經營多年,私下救助的魅魔不計其數,醫院裡自然也有他們的眼線,動點手腳不是難事。
從醫院出來,餘若薇憔悴了一大圈,偏偏檢查不出什麼問題,隻能自認倒黴,還拖欠不少醫藥費。
緊跟著她出來的,是獵魔組織的人,抓捕項之昂不成,反倒被項展輝安排的保鏢揍了個半死。
行動出了紕漏,獵魔人們紛紛懷疑到餘若薇頭上,要不是這個女人給假消息,他們也不至於栽跟頭。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從醫院出來,就撞上給他們提供信息的餘若薇,可不是冤家路窄嗎?
餘若薇又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唯利是圖的獵魔人可不會好心送她去醫院,而是把斷手斷腿、奄奄一息的餘若薇扔在黑胡同自生自滅。
她的手機也被砸壞,開不了機。
本以為這輩子要死在這裡,餘若薇瘋狂許願祈禱重生,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蠢。
結果收租路過的林楊幫她報了警。
彆誤會,要不是為了沒交的房租,他才懶得管這女人的死活。
在警局醒來的餘若薇發現自己居然沒重生,瘋魔般揪著林楊的衣領吼叫:“都是你害我!為什麼不讓我去死!”
林楊:“……?”
好心救你還有錯了是吧?
“冷靜,你先把房租交了再死。”
餘若薇離開後,林楊在她租的房子裡發現不少違禁品,原本想著隻要補齊房租,他不跟女士計較。
可現在看來,沒必要太紳士。
根據林楊提供的信息,警察們拔出蘿卜帶出泥,很快就鎖定了跟餘若薇聯係的那一批獵魔人。
麵對審訊,餘若薇理直氣壯。
“那些東西是用來對付魅魔的,那種邪惡下賤的怪物,難道不該趕儘殺絕嗎?我沒錯,你們這是非法拘禁!”
警察歎了口氣:“可是據我們所知,你曾經試圖使用違禁品傷害人類,受害者家屬報案要求嚴肅處理。”
另一名警員則是稍顯詫異:“這位小姐,你還不知道嗎?新修訂的魅魔權益法即將生效,以後禁止獵捕魅魔。”
魅魔哪有傳言那麼可怕?
前幾天警隊隊長還談了個魅魔女友,簡直是香香軟軟的粘人小蛋糕,警局裡單身的兄弟們羨慕壞了。
大名鼎鼎的企業家兼慈善家項先生不也是魅魔?
人家對社會做出的貢獻,可比某些打著除魔衛道口號、實則走私魅魔牟取暴利的家夥大多了。
餘若薇始終不肯相信,她靠販賣魅魔致富的道路就這麼被堵死了。
拘留教育結束後,她站在警局門口,恍然發現自己在這個陌生城市無家可歸,連高薪又輕鬆的工作也丟了。
這時她想起了好朋友戴怡。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當初合租的出租屋,卻得知驚天噩耗。
“哦,戴怡啊!小姑娘前兩天升職,調到總部跟大老板乾活去了,還請大家夥吃了升職宴,你沒去啊?”
……
得知不少獵魔組織因為違法犯罪被警方逮捕時,蘇瓷正在陪項之昂過魅魔一族傳統習俗裡的情人節。
“主人,給你看個好東西。”
少年從身後覆上來,手掌輕輕遮住蘇瓷眼睛,神神秘秘地在耳畔低語。
蘇瓷頸間微涼,冷玉般細膩的觸感貼上胸骨,緊接著就開始變暖發燙,散發出少年身上獨有的體香。
“可以睜眼啦!”
項之昂眨著亮晶晶的眼眸,微微汗濕的身體越發往主人身上貼,愛不釋手地蹭來蹭去:“主人喜歡嗎?”
蘇瓷垂眸看去,是一枚瑩潤剔透的吊墜,雕成了他們交纏親吻的模樣。
“又偷偷割角乾壞事了?”
少年委屈:“哪有哪有嘛~是約定俗成,用角雕的定情信物,必須要在這天送給主人,才能盛寵不衰。”
“那主人有沒有說過,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就不要你了?”
項之昂心虛低頭,咬唇對手指。
主人好凶嗚嗚嗚……
過了一會兒,主人還沒消氣,他仗著力氣大把人撈進懷裡,一邊討食一邊咬耳朵:“主人要不要玩仙女棒?”
蘇瓷:“……我不是正在玩?”
項之昂瞬間漲得麵紅耳赤。
“哎呀不是那個!主人好壞!”
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不太正經。
但在哄主人開心這件事上,他,項之昂,就是全世界最專業的魔!
他從身後掏出精心保養的小尾巴,頂端的小愛心毛發油光水滑。
“我最近新學的技巧,你看這個尾巴,不但會發光變色,還會炸愛心衝擊波,隻要親一口就能充滿電哦!”
蘇瓷:“……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我爸也不會騙主人啊,不要眨眼,看我表演!”
項之昂說著,埋頭在自己尾巴尖親了一口,瞬間炸開劈裡啪啦的電火花。
蘇瓷盯著他沒說話。
項之昂自娛自樂一會兒,怯怯按滅發光的小尾巴,“主人不喜歡嗎?我還會用尾巴編花繩、拋飛碟……”
說著就要把花瓶勾起來表演雜耍。
“這麼好玩?”
親一口就能滿電的話……
蘇瓷按住他蠢蠢欲動的小尾巴,慢慢湊近,趁他沒防備咬了上去。
“這樣呢?會不會爆炸?”
“會!會暴斃而亡!主人快鬆開,我受不了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