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的魅魔,並不知道對人類用這個稱呼,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隻是遵從自己的本能。
緊緊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以往也不是沒有獵魔人酷刑打罵他,就為了聽他天籟般的嗓音叫一聲“主人”或是彆的什麼羞恥稱呼。
項之昂從來沒屈服過。
可沾上眼前這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女孩,他的嘴就像有了自我意識,一聲又一聲的主人接連溜出來。
哪怕是要他命的獵魔人也無所謂。
他的血肉、筋骨、毛發……主人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不過得告訴主人,他是可再生資源,一次性用光不劃算。
最好是養著他,跟養豬一個道理。
越肥越劃算,偶爾還能割肉放血。
項之昂在紙箱裡仰著漂亮的臉,視線透過供他呼吸的小圓孔,癡迷又狂熱地落在女孩微微垂下的臉龐。
主人也在看他嗎?
雖然視野很小,隨著推車的顛簸看不太清楚,項之昂還是覺得主人好美,而且是一種超越任何魅魔的美。
好餓。
想舔。
原來那些獵魔人沒有騙他。
魅魔真的是一種卑劣下賤的生物。
比如他,一見到主人就不知廉恥地貼上去,什麼矜持自愛全都拋到腦後,恨不得吐著舌頭像狗一樣啃主人。
當然了,他的牙齒沒有狗牙尖銳,舌苔也比狗細膩柔軟,舔主人的時候也會輕輕的,不會弄疼主人的肌膚。
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項之昂失血過多暈厥過去了。
即使處於昏睡,他也維持著仰頭的姿勢,從紙箱裡伸出來的一隻手,和蘇瓷緊緊交握著,一秒舍不得鬆開。
不想晃得他太難受,蘇瓷在儘量保持速度的同時,一路都推得很平穩。
因為有獵魔工會在懸賞項之昂,蘇瓷沒有送他去人多眼雜的醫院。
對從頭到腳都是寶的魅魔而言,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即使是醫院的白衣天使,也極有可能以公謀私。
五千萬一毫升還被瘋搶的血液。
誰不想趁機拿走那麼一丁點呢?
蘇瓷租的房子在七樓,電梯直達很方便,房東是一位溫文爾雅的青年男士,整個七樓都在這位房東名下。
出電梯時,恰好遇到房東出門。
男人看了眼比兩個蘇瓷還大的紙箱,禮貌開口詢問:“是買了什麼家電嗎?需不需要我找人幫忙搬一下?”
蘇瓷搖頭婉拒:“不用,謝謝。”
外套搭在推車上,遮住了她和項之昂緊緊相扣的手,但紙箱不防水,時間久了,血水浸透紙板,逐漸蔓延出來。
房東隱約聞到一股香氣,不自覺跟了兩步,再次詢問:“蘇小姐,真的不需要嗎?不用跟我客氣。”
“¥……”
紙箱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發出嘰裡咕嚕吱哩哇啦的怪聲。
蘇瓷捏了捏某隻魅魔的手,紙箱裡奇怪的動靜才平息下來。
她扭頭歉意地笑了笑:“是網購的小寵物,謝謝房東先生,他比較怕生,就不麻煩您了。”
什麼寵物用這麼大箱子?房東疑惑地扶了下眼鏡:“那好吧,你小心。”
他扭頭去按電梯,想起什麼,又轉身望去,瞳孔驟然驚恐地放大。
手……血手!
紙箱右下角被血水浸透了,鮮紅的一大片,那隻血手就卡在縫隙裡。
魅魔雖然數量稀少,但豢養魅魔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沒想到蘇小姐看上去那麼溫柔無害,居然……居然!
居然寧肯養魅魔也不找男朋友!
或許他可以準備一下去表白了。
先前是不敢唐突佳人,可若是跟魅魔那種低賤的畜牲比,他還是很有勝算的,再不濟,還有幾十套房。
……
香榭廣場,餘若薇為了趕來撿魅魔,忍著肉痛打了幾十塊的出租車。
可當她找到花壇後麵時,地上居然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彆說項之昂那麼大隻魅魔,就連丁點血跡都看不到!
怎麼回事?難道是上天聽到了她的訴求,允許她重生的同時,把項之昂的存在也一同抹除了嗎?
前世被項之昂報複的時候,她的確有過這個想法,可什麼時候抹除他都行,不能是這個時間點啊!
沒有項之昂在手裡,她難道要兢兢業業打工做牛馬嗎?!
餘若薇無法接受這個設想,前世她靠項之昂一躍成為容城首富,這輩子她不想過苦日子,她要成為有錢人!
項之昂被獵魔人追捕,受了重傷肯定跑不遠,餘若薇不死心,在廣場上四處搜尋,久久不肯離開。
……
擔心獵魔人循著血跡追過來,蘇瓷帶項之昂回家的時候很小心,沿途留下的痕跡她全都及時清理了。
魅魔有很強的自愈能力,項之昂這種頂級魅魔更是,傷到大出血神誌不清,蘇瓷隻是簡單處理了下,才過去幾個小時,就已經恢複了快一半。
法律不保護魅魔的權益,但保護人類的權益,如果項之昂和蘇瓷締結契約,他就會成為蘇瓷的所有物。
到時候即使獵魔人追來,要把他從蘇瓷手裡搶走也是犯法的。
不過對魅魔而言,一生隻能有一個主人,締結契約和結婚沒區彆。
甚至比結婚更苛刻,結婚可以出軌、可以離婚,而魅魔認主後無法解除,主人卻可以養多隻魅魔。
單方麵的不平等條約。
項之昂失憶了,蘇瓷不想在這件事上強迫他,至少也等他想起來。
大概是發情期的影響,項之昂的身體忽冷忽熱,柔軟的短發間冒出兩隻惡魔角,鼻腔呼出的熱氣滾燙灼人。
蘇瓷擰了熱毛巾幫他擦汗,手腕卻受到一股柔韌的阻力,垂眸看去時,一條帶著小愛心的黑色尾巴纏了上來。
毛絨絨的尾巴尖,如同一隻靈活的小舌頭,在蘇瓷小臂上來回掃動。
蘇瓷伸手戳了戳,是柔軟q彈的觸感,像是植絨的捏捏玩具。
“唔……”
床上昏迷的男人發出沙啞低哼。
原本鬆鬆纏繞的尾巴瞬間收緊。
蘇瓷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他扯到床上,擔心壓迫傷口,手忙腳亂地找支撐點,卻不小心抓住了魅魔角。
項之昂睜開迷蒙雙眼,凝聚著暗紫色霧氣的眼眸,仿佛兩顆漂亮的紫水晶,一瞬不瞬地盯著蘇瓷看。
“……抱歉。”
在魅魔的認知裡,不被允許的情況下摸尾巴和魅魔角,等同於猥褻。
蘇瓷小心地鬆開右手,確保不會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經,撐著床頭的軟墊緩緩起身,儘量不碰到他的身體。
她這裡可沒有抑製魅魔發情的藥。
萬一撩起什麼,總不能帶傷……對身體不太好,容易崩裂傷口。
女孩快退到床沿時,一條黑色小尾巴悄無聲息繞到腰後,用力把人按了回來,再緊緊纏繞上兩圈。
主人……在他夢裡還想逃嗎?
魅魔是禁不起挑逗的。
尾巴和角是禁區,要麼一點不碰,要麼碰到他吃飽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