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未名山莊。
今日薄老太太八十大壽。
未名山環境清幽,風景宜人,有些門道的人都知道,不僅是占地極廣、高調奢華的山莊,這整座山都是商業巨擘薄家的私產。
依山而建的莊園恢弘古典,到訪賓客非富即貴,露天停車坪上隨便一輛車價值數百萬。
紅毯沿著階梯鋪就,一路延伸到莊園內的宴會廳,俊男美女、權貴豪商拾階而上,廳內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若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來訪的賓客大多並未攜帶女伴,而是帶著自家適齡的女性小輩出席。
名為薄老太太的壽宴,實為薄氏太子爺的“選妃宴”。
當然,某位剛回國不久的太子爺,並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這麼一場一對多的大型相親。
若是提早得到消息,他恐怕連麵都不會露。
眾所周知,薄氏這位長孫以驚人的商業頭腦聞名,不近女色、薄情恣睢是他的代名詞。
一個連親弟弟都能狠心殘害的瘋子。
即便如此,想要飛蛾撲火的女人甚至男人也多如過江之鯽,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這磨盤英俊多金權勢滔天。
宴會廳二樓,視野極佳的位置,幾乎能夠輕易看清樓下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薄祈安靠坐在沙發上,散漫隨意的姿態,在他身上就有種難言的矜貴,那是金錢和權勢滋養出的氣質。
旁邊,好友陸謹言正拉著他大吐苦水:“……祈安哥,你是不知道,我爸媽他們催婚催得多厲害,我才二十五,正是玩的年紀,就要被拉去傳宗接代……”
薄祈安沒接話茬,鬆了鬆領帶,修長指骨轉著青花茶杯,添上熱茶抿了一口,才不疾不徐補刀。
“嗯,你也就配種那點作用,再不生個孩子傳宗接代,陸家老本都要被你敗光。”
陸謹言:“……?”
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畜牲?
陸謹言氣得吞了兩塊茶點,那種需要掰著吃的老式糕點,差點沒噎死,倒茶潤喉嚨,又差點燙了滿嘴泡。
“真服了!你這相親宴專門克我的是吧?!”
薄祈安正垂眸觀望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視線並沒聚焦,比起單獨的個體,他對群體的行為方式更感興趣。
人類……的確是很複雜的生物。
聞言,他收回目光,眉心蹙起細微的一道褶:“什麼相親宴?”
奶奶並未向他提起,隻說他初初回國,有必要多在圈子裡應酬走動,廣交人脈。
陸謹言後知後覺捂嘴,已經來不及了,在男人銳利的逼視下,不得不和盤托出。
“……祈安哥你真不知道?一樓大廳那麼多千金小姐,下去看看唄,萬一有你喜歡的類型……”
薄祈安淡呷著清茶,俊美出塵的臉上無波無瀾。
他冷聲打斷:“不感興趣。”
“嘖,您這眼光也忒高了,”陸謹言努了努嘴:“選妃還不好啊?環肥燕瘦任你挑,哥幾個都是強製聯姻……”
“扣扣扣——”
薄祈安屈起指關節,在紅木茶幾上敲了敲,不輕不重的力道,聲響卻極具壓迫感。
陸謹言喋喋不休的吐槽戛然而止,被發小冷冽的眸光盯得渾身發毛:“不是,有話直說啊,哥我怎麼得罪你了?”
薄祈安:“大清早亡了,彆把什麼選妃掛在嘴邊,不尊重人。”
“啊?哦,哦,好,”陸謹言雙手合十,虔誠道歉:“對不起赴宴的小姐姐們,我這人嘴賤,嘴賤……”
嘀咕了幾句,他一拍腦袋,終於反應過來:“這會兒知道尊重人了,怎麼不見你尊重我呢?!”
男人掀眸瞥了他一眼,輕慢的視線仿佛在反問。
你配?
“聒噪,要麼自己滾下去,要麼我讓人把你扔下去。”
“誒,彆生氣嘛,一起下去吃點東西唄?你家山莊大廚手藝不錯的,尤其是甜品,老好吃了……”
陸謹言心裡打著小九九,晚宴他未婚妻一家也來,他想著把薄祈安帶下去撐撐場麵,好兄弟就是要給他長臉!
不長臉也沒關係,有薄祈安這個冰塊麵癱臉襯托,嶽父嶽母肯定對他滿意得不要不要的。
薄祈安一語道破:“沒餓,不愛吃甜品,給你一分鐘,有屁快放,沒事我動身回公司去了。”
想著壽宴過來陪陪老太太,卻被連哄帶騙支到宴會廳來,相親?相什麼親?浪費時間。
陸謹言正要開口,餘光卻瞥見宴會廳入口處,一家五口有說有笑地走進來,為首的兩個女孩子……
啊,是他親愛的未婚妻到了!
薄祈安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穿著碎冰藍抹胸禮服的女孩,眸若寒星,明豔動人,特殊剪裁的裙擺如同茉莉花層層綻放,一如她的神秘與優雅。
心跳漏了半拍,呼吸不由凝滯,眸光緊緊鎖住女孩的薄祈安,連滾燙茶水洇濕西褲都沒注意。
陸謹言來不及過多解釋,拔腿就要往樓下趕,小臂卻被一股強悍的力道鉗製住。
薄祈安抬了抬下巴,嗓音格外耐人尋味:“你認識,樓下藍色禮服那女孩,她是誰?”
陸謹言老實巴交:“蘇家大小姐蘇瓷,我未婚妻……”
薄祈安眉心緊擰成一個“川”字,掌下的力道不由加重,忽然扔下陸謹言,大步流星走出雅間。
被大力慣倒在沙發上的陸謹言:“……?”
唉,祈安哥可真是個工作狂,忙著去公司投胎啊?能不能聽他把話說完?
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臂,他自言自語地補完下半句:“……蘇桃的姐姐。”
說起來,他未婚妻原本是蘇瓷,但是豪門是非多,這不,一不小心,未婚妻變假千金,真千金給找回來了。
所以婚約自動回到蘇桃頭上,他的未婚妻也就從蘇瓷變成了蘇桃。
不可否認,剛才看到大姨子的瞬間,陸謹言是有些驚豔,甚至忍不住想這樣的美人要是他未婚妻該多好。
不過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那樣天仙般的人物,更何況聯姻聯姻,就是把兩家利益捆綁在一起。
父母也不會同意他娶個假千金。
而且他未婚妻蘇桃也蠻可愛的,純稚活潑,比他見過的女孩子都要有趣得多。
跟薄祈安吐槽封建糟粕是一回事,想把可愛的未婚妻娶回家又是另外一件事。
再說了,哪有在好兄弟麵前,把自己未婚妻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那不是招人撬牆角嗎?
陸謹言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又對著鏡子擺出恰到好處的儀態,正要下去迎接未婚妻——
“靠!哪個缺德貨把老子鎖裡麵了?!”
雅間房門被人從外麵鎖死了,陸謹言氣得抬腳猛踹門板。
宴會上魚龍混雜,不知道哪個跟他有仇的使陰招,等他一會兒出去了,非找祈安哥給他主持公道不可!
——
小劇場
薄祈安(鎖門):你未婚妻很好,現在是我的了。對女人——不感興趣,對兄弟的女人——強取豪奪
陸謹言(抱緊桃桃):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