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殿,皇後的生辰宴接近尾聲。
蕭戟帶著魂不守舍的江初月歸來,江初月手裡還拿著那個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
皇後麵露嘲諷。
看來蕭戟在薑氏和江初月之間,選擇了懷孕的薑氏,把毫無血緣的妹妹推出去頂罪。
皇後笑盈盈道:“可算回來了。喲,本宮賞賜薑氏的彩鳳琉璃玉鐲,竟落在江小姐的手裡。”
皇後話鋒一轉:“江小姐,在座諸位都未曾看過開國皇後的彩鳳琉璃玉鐲。你打開匣子,讓諸位開開眼。”
江初月攥著手裡的紫檀木匣子,手指發白。
薑氏坐在一邊,幸災樂禍看好戲。等江初月打開匣子,那破碎的玉鐲露出來,江初月必定會遭到皇後的責罰。
輕則打板子,重則賜死。
薑氏暗暗得意,盼著皇後趕緊把江初月賜死。
江初月咬牙,正要打開紫檀木匣子。卻聽到外麵傳來大太監的聲音:“聖旨到——”
滿座皆驚!
生辰宴已接近尾聲,皇帝怎麼送了一道聖旨?
主座的皇後更是疑竇叢生,隱隱察覺事情超出她的掌控。
身著絳紫官袍的大太監手持明黃聖旨,走到殿中央,笑盈盈環顧四周:“請攝政王和蕭府千金接旨。”
在座賓客麵麵相覷,不懂其中章法。江初月拿著紫檀木匣,走到殿中央。謝臨淵一身黑金長袍,黑眸睨著她。江初月正要下跪接旨,謝臨淵穩穩扣住她的胳膊:“不必跪。”
謝臨淵從不跪拜接聖旨。
江初月咬牙,隻得屈膝微微行禮。
太監徐徐展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蕭氏之女江初月,毓秀名門,淑慎其儀。攝政王謝臨淵忠勤體國,功在社稷。二人才德相稱,乃天作之合。
禮部備六禮,欽天監擇期,擇吉日成婚,欽此。”
太監宣讀完聖旨。
主座的皇後差點捏碎手裡的酒杯。
謝臨淵薄唇揚起,微勾唇:“臣接旨。”
江初月垂眸,輕聲道:“臣女接旨。”
太監把聖旨交給謝臨淵,道喜:“恭喜王爺,恭喜江小姐,祝二位百年好合。”
太監頒完聖旨,揚長而去。
華清殿的賓客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皇帝會忽然給攝政王賜婚。謝臨淵權勢滔天,不近女色,皇帝一向畏懼他。
今日忽然賜婚,謝臨淵不見絲毫的抗拒之色,說明這段婚事他很滿意,甚至可能是他主動求取的婚事。
在場諸位各個是人精,一個個忙舉起酒杯,齊刷刷道:“恭喜攝政王!”
謝臨淵餘光瞥向江初月手裡的紫檀木匣,十分體貼道:“匣子沉重,本王幫你拿著。”
江初月默默地把紫檀木匣子交給他。
謝臨淵接過,很“不小心”地將紫檀木匣打翻——
啪嗒——
匣子裡的彩鳳琉璃玉鐲啪嗒掉落在地,碎成幾塊。四周皆驚,謝臨淵輕飄飄說兩字:“手滑。”
一個文臣忙拱手:“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其他人齊齊附和。
無人敢問罪。
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謝臨淵,彆說打碎一枚小小的彩鳳琉璃玉鐲,哪怕謝臨淵當眾摔碎皇帝的玉璽,也沒人敢說什麼。
謝臨淵靠近江初月,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莫怕,本王會護你一生。”
江初月沒察覺到他話裡的情深,隻心不在焉說:“多謝王爺。”
謝臨淵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薄唇劃過幾分無奈。
沒關係,來日方長。
他有的是時間,把蕭戟一點點從江初月心裡擠走。覬覦已久的月亮落到他掌心,謝臨淵不會給彆人搶奪的機會。
一場玉鐲帶來的危機悄然結束。
皇後的生辰宴也宣告結束,皇後失魂落魄離席,百官陸陸續續離去。江初月心情不佳,她沉默地跟著蕭戟和薑氏離開皇宮。
薑氏今日受了驚,嚷嚷著肚子痛,可憐兮兮地趴在蕭戟的懷裡撒嬌。蕭戟十分憐愛地抱著她,輕撫薑氏的小腹。
江初月看著蕭戟和薑氏恩愛有加,心臟痛久了,漸漸已經麻木。
她如同行屍走肉,渾渾噩噩離開皇宮。
生辰宴結束,皇後沒有回坤寧宮,而是怒氣衝衝前往皇帝所在的正德殿。
皇後推開殿門,大步邁入:“皇上!您為何給攝政王賜婚!”
宮人們忙退到殿外,不敢打攪帝後爭執。
殿內酒氣彌漫,皇帝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手裡攥著一支毛筆正在作畫。他想畫出思念的美人容貌,可惜筆力不足,怎麼都畫不出那姑娘的傾城姿色。
皇帝捏著毛筆,似笑非笑:“怎麼,皇後在質問朕?”
皇後眼圈泛紅。
她和皇帝是政治聯姻,毫無感情,但好歹會給彼此應有的臉麵。可今日她的生辰宴,皇帝居然直接沒來!還給謝臨淵賜婚!
皇後很痛苦。
她內心深處一直愛著謝臨淵,眼睜睜看著謝臨淵迎娶江初月,皇後心如刀絞。
皇後找了個理由:“皇上,蕭家和攝政王沆瀣一氣。您給兩家賜婚,這是讓他們纏得更緊!”
皇帝嗤笑:“謝臨淵生性涼薄,竟破天荒向朕請旨賜婚。可見那江小姐在他心裡有分量——攝政王有了軟肋,朕也就有了對付他的手段,何樂而不為?”
皇帝很滿意這門親事。
這些年來,皇帝一直被謝臨淵壓得喘不過氣。謝臨淵薄情冷血,毫無弱點。今晚終於展露出一個小小的弱點,皇帝豈能錯過?
等時機成熟,皇帝會用江初月當籌碼,一點點從謝臨淵手裡奪回權力。
皇後揚起聲音:“皇上!你這是在作繭自縛!”
皇帝啪地扔了毛筆,清俊麵孔染上怒氣,他一個箭步衝上來,手指捏著皇後的下巴:“上官氏,是你當年不知廉恥爬上朕的龍床,才換來你如今的鳳位!記住你的身份,你隻是上官家送給朕的玩物。”
皇後屈辱的眼淚大顆掉落。
殿內燭光昏黃,皇後風韻猶存,紅眼流淚的模樣十分美麗。
皇帝眯著眼,手指緩緩撫摸上那張美麗的麵孔,嗓音放軟:“哭得真可憐。”
皇後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