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你在忙嗎?”
兩人劍拔弩張的時候,宋集薪隔壁鄰居陳平安忽然走了過來,少年身著破爛,背著籮筐,臉上笑容卻很暖人心扉。
江眠看著眼前飽經風霜的少年,打心底裡有些同情他。
“陳平安,你去乾什麼?”江眠收好金剛琢,不再理會稚圭,想收她隨手的事,何必急於一時。
稚圭見自己被無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江眠,轉身離去。
“我要去小溪摸幾條魚。”陳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回來給寧姑娘補一補身體。”
寧姚?江眠嘴角微微上揚,問道:“所以你想讓我幫你看著點家裡的情況?”
“嗯嗯。”陳平安點點頭,笑道:“麻煩你了江眠,等我回來請你喝魚湯。”
“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江眠大義凜然地說道:“咱們都是鄰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照顧寧姑娘就交給我吧。”
我可不是為了跟寧姑娘交往,純屬為了你那幾口魚湯而已。
陳平安給江眠鞠了一躬,轉身跑向小鎮龍須溪。
這時候太陽已經向西傾斜,放眼望去隻見霞滿天,好不壯觀。
江眠收斂笑容,提著魚簍走進陳平安家中,陳平安家徒四壁,從外麵就能看清屋內的情況。
床榻上盤腿坐著一位英氣逼人的姑娘,她低垂眼簾,如老僧禪定,氣勢收斂,與她相貌形成鮮明對比。
江眠悄聲走進屋子,其實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近距離看到寧姑娘的容貌時,依舊被驚豔得挪不開眼。
眉如遠山,好一個眉如遠山!
“你是誰?”寧姚沒有睜開眼睛,語氣淡然地問道:“來陳平安家乾什麼?”
“我叫江眠,是陳平安的兄弟。”江眠抱拳行禮,解釋道:“他去小溪給寧姑娘抓魚了,所以托我來照顧你。”
寧姚聞言睜開眼眸,江眠抄起板凳坐到一旁,笑問道:“寧姑娘有什麼需要嗎?”
“我能照顧自己。”寧姚看向江眠,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詫異,問道:“你也是山上神仙?”
“這兩天剛剛踏入修行。”江眠沒有隱瞞,笑道:“寧姑娘在我身旁,沒有感受到周圍的變化嗎?”
寧姚被這麼一點,頓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人家可是先天劍胚,修行這東西打娘胎裡就會,所以很快便發現了玄機。
“我修行的速度變快了。”寧姚眼中大放光明,她追問道:“這是你的功能嗎?我感覺修行速度比原先快了一倍不止。”
“沒錯。”江眠點點頭,絲毫不在乎自己秘密泄露,要說阮秀姑娘,江眠可能還怕她“吃”了自己,畢竟天生神靈不能以尋常道理渡之。
寧姚不同,這位眉如遠山的姑娘心思純粹,完全不用怕她對自己不利。
“有意思。”寧姚吐出胸中一口淤氣,從床上下來,問道:“你為何會看著陳平安被打斷長生橋而坐視不管?”
“當時事發突然。”江眠歎了口氣,解釋道:“我也沒想到他能遭遇毒手。”
“區區二境修士,也確實沒辦法管這種事情。”寧姚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按照你這個修行速度,想必很快就能達到我如今的境界吧。”
“第八境?”江眠嗬嗬笑道:“誰知道呢,也許吧。”
“寧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江眠沉思片刻,說道:“寧姑娘能教我如何煉化本命物嗎?”
“五行本命物?”寧姚微微挑眉,詫異道:“你是山上神仙,連這個都不會嗎?”
“我偶然間踏入修行。”江眠搖搖頭,解釋道:“沒有引路人,當然不知道。”
寧姚扶著額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後說道:“好吧,五行本命物對於修士日後的修行和成就有莫大關聯,所以一定要慎重選擇。”
“是。”江眠咧嘴一笑,寧姚便將煉化本命物的秘訣交給了江眠。
修士想要快速提升修為,煉化五行本命物是最好的選擇,江眠如今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突破二境,他有把握煉化完金剛琢和隕落心炎後晉升三階之上。
這兩件寶物來自諸天,金剛琢更是一等一的法寶,隕落心炎雖說不如金剛琢,但遠水解不了近渴,有總比沒有強。
更何況這兩件寶物的品階已經是其他修士可望不可即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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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給陳平安準備的那條金色鯉魚和龍王簍,讓江眠這小子截胡了?”
小鎮,楊家藥鋪後院。
楊老頭躺在椅子吞雲吐霧,李二乖乖蹲在他身旁,說道:“我前幾天其實就想將鯉魚和龍王簍送給陳平安。”
“但是你沒有碰到陳平安,就連小鎮來的那些外鄉人也沒有碰到。”楊老頭吐出一口旱煙,眼神深邃:“仿佛這個機緣就認準了江眠似的。”
“奇怪哦。”楊老頭眉頭緊皺,他掐指一算,百思不得其解。
“這小子經曆了什麼,為何他如今的狀態跟脫胎換骨沒什麼兩樣?”
李二蹲在楊老頭身旁,不敢言語,他從未見過自己師父這般嚴肅,楊老頭對江眠的感覺,就像是鬥地主,我已經打出了一手王炸,結果你又打出一手王炸。
沒錯,開掛了!
“有機會你把那小子帶到我藥鋪來,我親自看一看。”楊老頭歎了口氣,原以為在這驪珠洞天內,自己啥都看得清清楚楚。
結果這小子給自己玩燈下黑。
一縷春風拂過,楊老頭身前煙霧緩緩消散,他頓時眉頭舒展,嗤笑道:“齊靜春,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吧。”
“這樣的好苗子,比起馬苦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怎麼會舍得下手。”楊老頭隨手磕了磕煙鍋,笑道:“不過,既然是我看上的人,你齊靜春還想跟我搶?真把自己當成三教祖師了不成?”
小鎮學墅內,孩童早已放學回家,齊先生剛剛刻好一枚印章,聽到楊老頭的答複,他不禁笑了笑,沒有言語。
春風襲來,水波不驚。
江眠雙袖中,不知何時多了兩道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