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泉歸來,王林閉戶煉靈液。夜半,啟門鎖,以繩係腕連門閂,稍有異動即驚。仰飲數口,靈液入腹,熱流湧動。
複持珠而臥,須臾入夢。但見虛空浩瀚,萬物皆空。王林盤膝而坐,吐納不休。四周光球浮沉,隱現微光。每有光束垂落其身,皆化斑點,悄無聲息滲入肌膚。王林雖未覺察,體內卻如春雨潤物,點滴滋養。
曆一日光景,腹中靈液儘散。然與昔大異——前服靈藥,熱流終散於無形;今則雖消不滅,留得些許靈蘊,如星火長存。王林喜不自勝,然細思不解其理,反複揣摩不得其解,終以珠故釋然——“必此珠有靈,能鎖靈蘊於內而不散也!“
夢境之中,靈泉既竭,王林複運吐納之法。然較之外界,迥然有異。
昔在人間,雖無蟻行入體之感,然月餘行功,每入定則神清氣爽,周身舒泰。今於此境,泉靈既散則氣悶難當,久坐則胸中如壓巨石,呼吸漸艱。
王林凝思良久,豁然有悟:“是境無靈氣故耳!“遂撫膺長歎:“若得引外泉入此,則難題可解。“
言念及此,忽覺衣著有異。低頭視之,驚見身著恒嶽派內門弟子緋紅道袍,與往日木匠粗衣迥然不同。複探懷中儲物袋,竟已不翼而飛。
“此身非複舊日,此地更非人間“王林蹙眉沉思,困惑愈深。環顧四周,四極茫茫,唯餘一室,不知此夢何來,亦不知己身何屬。
“衣可入夢,而儲物袋不可此中必有蹊蹺。“王林摩挲著手中緋紅衣襟,若有所思。暗忖片刻,決意待醒來後一試虛實。
廿五時辰將儘,撕裂劇痛再現,王林霍然驚醒。懷中殘存夢中之泉,亟亟傾入葫蘆,貼身收藏。正欲再入夢境,卻驚覺珠前凝視良久,倦意全無。
“何故?“王林神色驟變,細思良久,終按下疑竇。遂盤膝而坐,摒除雜念,調息吐納。天地靈氣循經脈而入,雖時有散失,然終有涓埃留存。
如是往複,周身氣息漸趨綿長。王林閉目感知——經脈雖未貫通,靈台卻有微光閃現。雖距凝氣一重尚遠,然較前番苦修,已判若雲泥。
一日光陰,儘付吐納。王林時取靈泉飲之,以保內外靈蘊充盈。然握珠求夢,屢試屢敗,終不可得。
夜幕複臨,王林睜目,但覺體內靈氣微增。尋常必當狂喜,今則心神不寧。複執珠而觀,倏爾困意驟生,喜形於色,遽斂目光。俄而倦意稍退。
王林離榻,負手踱步,反複推究四入夢境之由。首兩次銜接無間,第三次觀燈兩時辰方入,至第四次竟隔白晝之久。乃恍然有悟——
“入夢或需時日調養,非可強求!“王林撚須而笑,眉宇間漸露明悟。自忖:“初時靈珠方得十雲,效驗神速;今靈力已耗,需緩緩蓄積。天道有常,修真之道,豈可躁進?“
由是推之,入夢必有其限。王林思忖再三,決以“兩時辰間隔“為穩妥之策,方保萬全。
於是預為試驗,廣備諸物:攜三葫入夢,一藏往日殘露,一為空器,一盛新汲泉;石碗殘片亦納入懷中;更裹以甘薯、布帛諸物,周身纏繞,務求周全。始閉目凝珠,複入夢境。
入夢即察周身——甘薯、布衣、破碗,儘在囊中;獨三葫杳然,連儲物袋亦蹤跡全無。王林瞠目久之,方信非虛。
王林疑竇叢生,忽憶夢境無靈氣,靈光一閃:“凡入此境者,皆無靈蘊之物耳!“思忖再三,乃知三葫與儲物袋皆蘊靈氣,故不可攜入;凡俗之物如甘薯、布帛,則無礙焉。
“如此,則葫蘆雖妙,終難帶入場中“王林蹙眉苦思,忽又豁然開朗——“泉雖靈,入腹則存!“
喜色乍現,即刻掐指推演:“若每次入睡前飲儘葫蘆,待靈液入腹,或可保夢中不竭?“然慮及每日需飲數葫,恐傷腸胃,遂又蹙眉。
正躊躇間,目光忽瞥見地上殘破石碗碎片,心中一動:“靈蘊雖不能帶,然外物之形或可暫存夢中?“遂複撿拾碎片,持入掌心細觀
“然則非為絕境!“王林撫掌長笑,目光灼灼。靜待廿五時辰已滿,即刻出戶,入山擷取野葫蘆四枚。
“野葫蘆未經靈氣滋養,必不帶靈蘊。“王林自語,小心翼翼將靈氣泉水注入新取葫蘆中。揣摩良久,待時機成熟,乃將四枚葫蘆懸於腰間,複凝神珠前。
兩個時辰將至,困意驟生。王林欣然閉目,俄頃入夢。甫一入目,急探腰間——四枚葫蘆赫然在握!驚喜交加,急啟其蓋——靈泉水清冽如故。
仰首飲罷,甘美異常。王林盤膝坐地,長呼一口氣:“此法可行!“遂安神調息,靈氣入體如涓涓細流,雖不及外界十倍之速,然較之以往,已是不啻霄壤。
每至靈液消散之際,王林即仰飲數口,涓滴入腹,漸積微芒於內。周身光球如昨,屢化光斑而沒,悄然滋養其體。
以王林之鈍根,若無法寶靈液,縱無化靈草相擾,亦需數載方窺凝氣一重之門;矧化靈草在身,更添桎梏,縱孫大柱月供靈湯,亦需十年方有所成。縱使無意散功,去蕪存菁,亦非十年之功不可。
今得靈液不絕,複有十倍光陰之境,內外兼修,相得益彰。王林閉目調息,但覺靈氣流轉漸暢,經脈疏通,較之外界修行,速增十倍有餘。雖未得窺大道全貌,然凝氣一重之境,已是咫尺可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