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的找來的卡車,江向陽沒有用他們的司機。
反正都是欠人情,跟段紅巽承諾損壞了賠償汽車。
江向陽就把汽車留在廠裡。
也沒有立刻拆卸跟船塢共用的設備。
二十個警衛連的同誌搬下了銀元,打開箱子,放在車間門口。
“江支隊長,你這是乾什麼?”
“我想拿錢砸死那幫船塢的工人。”
知道江向陽開玩笑,鄺部長就順著往下說。
“那你應該換成銅元”
後世很多人低估了這個年代銀元的價值,以為兌換比例是一比一百,這是錯的,因為清政府大量賠款,導致白銀外流,北洋時候一個銀元,可以換到一百五十個銅元。
後來隨著各地軍閥濫發銅元,貿易逆差和白銀漲價,銀元越來值錢,到了抗戰前這幾年,部分地區一個銀元,已經可以換三百多銅元了。
抗戰爆發之後通貨膨脹進一步加劇,不止是法幣貶值,銅元也跟著貶值,甚至有地方鑄造的銅元頂20,值50,一個銀元,甚至可以換五百個,八百個銅元。
中國國家很大,物產豐富,銀元作為貨幣,總量卻很少,所以幣值相當大。
可惜,當江向陽帶著部分決定第二批跟著走的工人,開始拆解機器時候。
預料中,拿著槍過來保護機器的人沒有出現。
但是船塢的工人,還是紛紛聚攏過來,領頭的是幾個年齡五六十的工人。
噗嗤一下,就給他們跪下了。
“老板,長官,行行好,這些設備不能拉走啊,拉走了,我們就沒飯吃了。”
“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先乾著兵工廠的活,等合適的機會,再給你們找船舶維修的工作”
江向陽這麼一開口,一些負責這個車間的工人,頓時眼睛亮了。
“老板,我們也能拿安家費,保證第一年五十塊的薪水”
“沒有問題先乾著兵工廠工人的活技術好的,可以多拿,適應不了的,一年後轉崗。”
船舶製造工人,也是工人,至少很多尺寸,精度的事情,不需要強調。
轉業做兵器,甚至學習化工設備,也比一般學徒,上手要快。
隻不過,江向陽有點肉疼自己的黃金。
不管了,千金散儘還複來,自己就不信了。
手裡有槍,搞不來錢。
眼看可是跪在地上的幾個老工人,依舊不肯起來,他們年齡大,又乾了一輩子船舶維修方麵的活,重新學習槍械製造很困難。
“我先警告你們,這些設備,我拉定了,我不想殺人,但是你們要逼我動手,彆怪我手下無情”
江向陽的軟硬兼施,不得不說,讓躁動的造船工人產生了分裂。
原本很強硬的幾個帶頭者,跪在地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相互張望以後,也準備站起來。
還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
“工友們,跟他乾了,他拉走這些設備,就是拉走我們的飯碗”
“就是,他們拉走的原料,設備,成品,價值幾十萬啦,還不知足”
江向陽才不慣著他,他早就從林楓身邊的地下黨同誌得到了他的資料。
開口煽動工人跟他作對的這混蛋,是船塢廠的一個管事,也是被擊斃的劉廠長的狗腿子,除了他,還有兩個出聲附和的也是船塢廠管事的。
天津靠海,民船很多,靠著維修船隻業務,船塢廠常年都有活。
但是工人待遇跟兵工廠一樣低。
這些個家夥卻吃的滿嘴流油。
拉了船塢跟兵工廠共用的設備,他們的利益受損最大。
“周連長,去把他們幾個抓出來,拉到車間門口斃了把他們家抄了,抄出來錢,分給跟我們走的工友,他們幾個年齡大的,給他們留點。”
警衛連長周念,帶著警衛連的戰士,跟虎狼一樣撲出去,一下子抓了這幾個煽動工友反抗的。
徑直的拉到車間門口,就在汽車邊上,就掏出了手槍,三槍把三個人全解決了。
又在地下黨同誌帶領下。
衝進了這三人的家。
不一會,一共搜出來五百多大洋,跟原來劉廠長家的一樣,偷偷分給了願意跟他們走的工人們,隻不過,這次幾個跪地上的,年齡比較大,不適合跟他們去陝西的,江向陽不覺得沒有這些共用設備,他們船塢就不能完全找不到活,給他們每人留了10個大洋。
於是又動員了三百多工人,帶著家屬,決定去陝西。
剛取出來的五萬大洋,加上路上的盤纏,抵達陝西的工資,又去了四萬多,江向陽有些麻爪了。
他還要支付胡泰文雇傭車隊的剩下費用。
還要支付給陳慶祥的錢,真是花錢如流水。
“這批工人,明天晚上,所有汽車裝車好以後走,之後要是再有工人要走,我們怎麼辦?”
連鄺部長都感覺這個負擔,有些重了,江向陽吐了一口氣。
“接著,隻要是技術工人,車工,鉗工,我們都接著,技術好的,多給錢都沒關係”
再難,也得扛,多好的工人,總不能留給鬼子修軍艦。
再說,帶回去的錢,消費也是在陝北,肉爛在鍋裡。
“工人的這筆錢,花的很有點狠,一些有不同看法的首長不一定完全可以理解。我給你說,要不是吳政委帶回來那些金銀,肯定會炸鍋。”
現在華北的槍炮這麼便宜。
造不如買的聲音,哪裡都不會缺,畢竟麵對當下紅軍的困局,不是誰都有氣魄考慮長遠的。
經曆了大沽廠被裁撤,鄺部長很認同江向陽的判斷,鬼子傾銷的錢,不會長久的這麼扔。
中日之戰一旦全麵爆發,軍火價格絕對會翻五倍,十倍的往上走。
到時候,紅軍沒有軍工廠,一定會在槍械彈藥上吃大虧。
“洋行定的設備,不急著付全款,紅軍東征山西,肯定會有一定收獲,半年,八個月內,陝北問題不大我們有的是時間去弄錢。”
也是,當初方麵軍首長派他來華北。
誰能想到,他在正豐煤礦一下子就搞了三十萬。
扣除他們大手大腳吃喝,買官,還有十幾萬的黃金,段宏業開出的支票都沒動。
就那兩萬英鎊,也隻動了五千換成了大洋。
反複斟酌措辭以後,鄺部長把段家段紅巽的協助,技術工人在軍械質量控製的重要性,還有未來中日之戰的軍火價格走向推測也寫進去,分成了三封電報,還把電報給江向陽看過,才給方麵軍首長發了過去。
居然沒挨罵
也許是因為本票換成了錢,方麵軍首長們高興壞了。
半個小時就發來了甚好兩個字,作為回電。
兩個小時後,又給發來一封電報指定給江向陽:“放手辦事,大膽決斷,不要怕出差錯,方麵軍領導集體承擔責任。”
第二天一早,鄺部長除了收到方麵軍叮囑他們繼續封鎖大沽廠的電報之外,還收到吳政委發給他的一封私人電報,讓他盯著點江向陽,那小子不經誇,容易飄,首長們這個誇法,他腦子一熱,就會去打日本人在華北的駐屯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