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陽都還沒出門。
段宏筠,段宏巽就帶著段宏業的夫人,小妾,兒女們衝進了書房。
“父親,那小子什麼人,那麼囂張跋扈”
段祺瑞氣急敗壞的揮手怒喝,一邊把桌麵上散落的照片,收進信封。
“把孩子帶進來乾什麼,全部出去”
孩子們在段宏業從日本人帶回來的孤女山崎光子帶領下,很快退出了書房。
段祺瑞兩個女兒,卻沒有走。
“父親,南京這是要乾什麼,一邊每月給你錢拉攏你,一邊還抓了我哥。”
聽見四女兒判斷江向陽是南京的人,段祺瑞沒好氣的歎了一口氣。
“他不是南京的,他是紅軍,這件事,你們不要往外說,出了這個門,一個字都不要說”
段祺瑞眼神忽然變的渾濁,壓的聲音很低,卻如同雷霆一般,炸的兩姐妹頭皮發麻。
紅軍,共匪。
他們抓了哥哥,難道要當做資本家,地主處決?
“難怪他身手那麼好,一下子就搶了我的槍”
自己女兒居然敢跟一個從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紅軍軍官動手。
段祺瑞都被氣笑了。
“他厲害的,豈止是身手。”
“他們要多少錢,才肯放了我哥?”
段祺瑞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兒說的話。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兩個女兒也有些明白了,怕這件事,不是幾萬幾十萬大洋可以解決的。
“父親,要救大哥啊,他不在,正豐那邊的事情,就沒有人能處理。”
“還正豐,你去讓東曙給日本人,西洋人,以及國內商行放出消息,說段家有意脫手正豐的股份。”
“大哥怎麼辦?”
段祺瑞苦笑,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實話,兒子在紅軍中的照片,很精神,比當初當紈絝時候,強了太多。
聽這個年輕軍官的意思,並不想傷害自己兒子。
說實話,自己兒子那個德行,也適合軍隊來管。
或許在紅軍中待上一兩年,他再找人說和,會比較好。
可是想起這混賬在家裡還有那麼多的妻妾兒女沒人管。
氣不打一處來。
“這樣,你讓東曙晚上過來一趟,我有事跟他說。你們兩個千萬記住,不要跟任何人說你哥被紅軍抓的事情,人家手裡有你哥參加紅軍的證據,一旦泄露,你們姐妹都是通共的共黨”
說完,段祺瑞把照片給了兩個女兒。
這看得兩人心驚肉跳。
這大哥也太不著調了,你怎麼能參加紅軍,還跟著紅軍一起打仗呢?
這是把全家往死裡坑。
“那個小夥子如果再過來,你們對人家客氣點人家真要是要整我們,把這些照片往報館,特務那裡一寄,中國之大,也沒有我們段家的容身之地。”
其實段祺瑞相信自己要是身體健康,即便是這些照片曝光,他也能找到說辭,全身而退。
段家名下的產業確實也會有很大麻煩。
更重要的是,江向陽有句話沒有說錯,他要是沒了,他的子女們就是抱著金銀上街的孩童。
隨時可能被人搶奪,如果再爆出兒子通共,那些餓狼一樣的人撲上來,死的絕對很慘。
“爸,這些照片不能留,我燒了?”
四女兒連忙端來了盆子,段祺瑞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
看著她連同信封在內,全部燒成了灰燼。
“爸,他究竟給我們家提了什麼要求”
“共產黨說,日本人最近兩年全麵侵華的可能性很大,為避免國家,民族,個人的損失,希望我牽頭,去說服永利,天原等企業,學校,陸續撤離沿海,撤往內陸”
兩人萬萬沒想到,江向陽竟然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這還是共產黨嗎?
他們不是打土豪,打地主,打資本家嗎?
“共產黨雖然被逼到陝北一隅之地,卻心懷天下,一個這麼年輕的軍官,談吐,氣質,了不得啊,不可小看,我看奚家也很危險,你晚上把人叫過來,我再跟他當麵說,奚家,段家在北平,天津,上海所有的產業,都該脫手了,也該派人去內地考察,提前準備落腳之地。”
段祺瑞半生,閱人無數。
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震撼了。
這次江向陽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段祺瑞對江向陽印象深刻。
江向陽,卻對眼前這人,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他是胡泰文介紹的,天津同瑞商行的老板陳慶祥。
是大沽廠的鐵料供應商。
“胡老板,這次我死定了,押上了半生的身家,給大沽廠供貨,如今大沽廠垮了,錢都收不回來”
“陳老板,你先彆急,現在大沽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你坐下來喝口水給我說。”
說實話,胡泰文跟江向陽說起這個人的時候,他就笑了。
眼看來人這麼急。
內心的笑,差點臉上都繃不住。
“兵工署來的一個姓朱的處長,從頭黑到腳,一口氣,就要把大沽廠倉庫裡的成本,半成品,一起運走,廠子聽見拉材料和東西,還有半年薪水沒發,當然不服,於是就跟朱處長派來的兵,在廠裡對峙。”
“打起來沒有?”
“當然打起來了,姓朱的讓人開槍,打死打傷四個工人,工人也不是吃素的,拿出了之前偷偷藏起來的武器,打死了一個南京派來的人。兵工署去派人通知宋哲元,這家夥根本不想管,都一天了,還沒有回個信。”
“你有沒有熟悉的工人,或者工程師?”
“有,他們廠裡的管事,車間的負責人,廠長,我都很熟悉。”
“我是說參與這件事的。”
“這些人都參與了,隻是好多人沒有出麵罷了。”
“大沽廠,一共欠你多少錢?”
“5萬多大洋。”
“欠多少工人工資?”
“我不知道,要不,我去幫你問問?”
“我們一起去我給你說,你隻要按照我的吩咐辦事,這筆賬,歸我了。”
“真的,你要是能幫我拿回來這筆錢,我讓你少付三成。”
陳老板很識相啊。
江向陽沒有主動壓他的價格。
而是坐著他的小汽車,後麵跟著一卡車便裝的戰士,直奔城外的大沽廠而去。
“江老板,這位是秦和易,秦副廠長這位是張暢,管生產車間的張管事,這位是他們請來助拳的怎麼稱呼呢!”
胡泰文和陳慶祥擔心廠裡糾紛會有亂槍流彈,就沒敢進廠,也不讓江向陽貿然進去。
讓一個夥計,從廠裡帶來幾個人。
看見林楓在張主任身邊,江向陽啞然失笑。
沒有多嘴,聽著林楓笑著抱拳自我介紹:“我是林楓,是張管事請來的好友。”
明白了,這個張管事,應該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