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亡國之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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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娜雪白的臉頰因為心中的悸動而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所有人都在誇讚她的美麗。

說她配得上那位“魔王弑殺者”的伴侶之位。

想著這些,這位高等精靈少女不自覺加快了腳步,隻為第一時間將身著禮服的模樣展示給尤金。

雖然不習慣的高跟鞋讓她在走廊中行動略有不便,但一想到尤金看到自己穿上這套禮服時會露出驚訝的神情,她便感覺邁開的步伐更有力了。

“這是什麼打扮?”

直到她在王城的走廊裡,碰到了一個人,一個擁有藍色頭發的女騎士。

海倫·洛斯菲爾德。

一身高貴禮服的海倫與身著華美長裙的阿德娜狹路相逢。

兩人不約而同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嫌惡的神情。她們此刻的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尤金的住處。在滿懷期待的心情中遇到自己討厭的情敵,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這是禮服,我打算在慶功宴上穿的。”

“這我知道,我是在問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如果舞會真的舉行了

她想要小心翼翼地請尤金擔任自己的舞伴。

但這種話不可能對海倫說出口。她隻得刻意避開目光,含糊地回了一句。

“我要去找尤金。”

“像是在勾引人一樣嘛。”

阿德娜和海倫互相瞪視,一邊嘴上鬥個不停,穿過長廊,最終來到了尤金下榻的客房前。

門被打開了。

原本打算先敲門的阿德娜還沒來得及動手,海倫便直接毫不客氣地推門而入,她隻得跟著走了進去。

“呃,有什麼事嗎你們倆怎麼在一起”

尤金剛洗完澡,身上隻圍著一條白色浴巾。

或許是剛洗過熱水澡的緣故吧。

即便外麵寒風呼嘯,他仍將窗戶大大敞開。清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拂動了海倫與阿德娜的長發。

尤金打量了她們兩人一番後張開了口。

“抱歉,我正在洗澡。”

“不,是我們不禮貌,沒敲門就進來了。”

阿德娜一邊用餘光瞥著海倫,一邊答道。

嗅嗅——

不知是聞到了什麼味道,像是緝毒犬一樣用鼻子嗅個不停的海倫開口了。

“有股甜味。”

“味道?”

海倫銳利的話語讓尤金的肩膀輕輕一顫。

不過他立刻恢複鎮定,若無其事地擺出輕鬆的語氣。

“是檸檬水?不對,好像更甜一些,到底是什麼味道呢?”

“也許是打掃房間時進來的精靈侍女身上的香味吧,或者是我喝飲料時灑出來的。”

尤金應對得遊刃有餘,雖然海倫仍露出狐疑的神色,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味道很熟悉。

是精靈常用的香水嗎?

不對,應該不是香水,但她確實在某個精靈身上聞到過這股味道。

“是不是很奇怪我其實好久不穿禮服了。”

在海倫狐疑的同時,阿德娜也極不自然的用手輕輕提起裙擺。

那是一副淑女應邀接受舞蹈邀請時的姿態,但因為自幼之後幾乎沒再參加過舞會,阿德娜的每一處動作都顯得格外生硬。

“非常漂亮,很適合你。果然身材好的人穿什麼都合適。”

“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阿德娜的臉頰更加紅潤了。

她露出尷尬卻開心的笑容,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絲。

她怎能不開心呢?

她甚至想親自去感謝為她量身定製這件禮服的裁縫。

為了穿上這件禮服而付出的努力,

一次次躊躇後終於鼓起勇氣站在他麵前,

此刻僅憑他一句誇獎,似乎一切都值得了。

“那我呢,哥哥?我穿得怎麼樣?”

“當然也很好看。我之前不是說了嗎?你隻要不開口就是美人,隻要能改改你那暴躁的脾氣就好了。”

“哼,不要在誇獎後麵加多餘的廢話嘛”

但即便如此,她依舊開心地揚起了下巴,

即使那隻是重複聽過的誇獎,也依然讓她心花怒放。

誰會討厭被誇獎呢?雖然這身禮服穿起來行動不便,但若能換來他的稱讚,海倫覺得這點不適完全值得。

“這次慶功宴的主角,無論如何都是你,尤金。你是前所未有的‘魔王弑殺者’,繼‘暴虐魔王’之後連‘暴炎魔王’都一並討伐。其他國家的使節團肯定也會到場,很多人都會想方設法接近你。”

“這麼多人糾纏我如果是阿洛涅的話,估計早就撐不住了。”

“阿洛涅她確實怕生。”

“彆擔心,我沒打算去其他國家。”

聽到尤金這話,阿德娜微微點頭,同時悄悄移開了視線,臉上泛起羞意。

我不能沒有你。

已經無法離開你了。

她似乎擔心自己這份心意會被他察覺。

就在尤金與阿德娜之間彌漫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甜蜜氛圍時,海倫插了進來。

“無論你去哪,我都會跟著你。所以儘管放心做決定吧。”

她語氣生硬地說著,一邊拉扯著尤金的衣角。這是對尤金對阿德娜的溫柔態度的不滿。

“尤金已經決定留在我們精靈之國了。”

“你胡說什麼?哥哥從沒說過這話,你又幻聽了?”

“哼!要走就你一個人走!”

“為什麼我要和哥哥分開?你自己滾開!”

喵嗚嗚嗚嗚——!!

阿德娜與海倫互相怒視,氣勢如虹地展開了唇槍舌戰。

修羅場。

明明是能輕易將整座城市夷為平地的女強者,此刻卻像兩個賭氣的小姑娘一樣爭鋒相對,連尤金都不禁感到一絲恐懼。

尤金·索托斯討伐了暴炎魔王薩泊娜的消息,也傳到了霧月王國。

整個王國陷入震驚。

因為討伐暴虐魔王阿加雷斯的神聖帝國“魔王弑殺者”,那個神秘人物,竟然就是尤金·索托斯。

之前那個被第二王子阿方斯誣陷、被逼入絕境的男人,轉眼間就變成了大陸最強戰力“魔王弑殺者”。而霧月王國卻愚蠢的失去了他,這帶來的衝擊已無法用言語形容。

貴族們幾乎日日聚集在議會大廈,猛烈批判王室的無能;而背負著連年征戰高漲稅賦的民眾,也終於在這次事件中徹底爆發,掀起了大規模的民眾起義,怒火燒向王權。

“海克因大人,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南方戰線的總指揮,阿金庫爾公爵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懇切。

那是個麵龐上刻著傷疤的中年男人。麵對他的問題,海克因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也覺得無能為力。

“他已經去了精靈之國。我又怎麼能把他帶回來呢?”

“那倒也是可若是海克因大人您出馬——”

“你太高看我了。”

海克因說話時的口吻中透著一份輕描淡寫,而麵對他這樣的態度,阿金庫爾公爵卻沒有露出絲毫不滿。反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仿佛早已習慣。

“海克因大人,您依舊模樣未改啊。那時我還年幼,第一次跟隨先父前往王宮時,您也是這副樣子。”

“我也老了。”

“是啊我明白。這世間造物,終究難以違背神明所規定的壽命極限。”

“你居然也會說這種神學上的話。記得當年你可是被稱作‘阿金庫爾家的瘋狗’。”

“往事,就請您就當忘了吧。”

聽到這句話,阿金庫爾公爵露出一抹尷尬的苦笑,眼神中竟有一絲羞赧。

若是手下的副官們見到這番場景,恐怕會驚掉下巴。那個曾當麵辱罵國王、狂躁暴烈的阿金庫爾公爵,如今竟然露出如此謙卑的神色,簡直不可思議。

“海克因大人,您早就知道尤金·索托斯是魔王弑殺者了嗎?”

“我知道。”

“那您為何從未對我們提起?”

“因為我與他有約。我曾以劍起誓,既已立下劍之誓約,便絕不可違背。”

聽完海克因這毫無情緒的回答,阿金庫爾公爵不禁感慨,若一開始便知尤金是魔王弑殺者,事情斷不會落到如今這般地步,也不會讓那二王子鬨到如此地步。

而對此,海克因隻是淡然回道:

“結果論罷了。”

事實已經發生。

尤金如今已在格拉納達精靈之國,而他在那裡,甚至被奉為英雄。這對霧月王國的騎士而言無疑是一種諷刺,但對身為師父的海克因來說,看到弟子成長至此,卻也隻是由衷的感到欣慰。

“這小子就算赤手空拳丟進龍巢都能活著回來吧。遠在他國也活得好好的,連海倫都帶去了最後連暴炎魔王都被他斬了。”

暴虐魔王—阿加雷斯。

暴炎魔王—薩泊娜。

這已經是第二位隕落的魔王了。

海克因推測,這件事之後,那些至今保持沉默的魔王們,必將開始動作。

兩位魔王已被人類所斬。

那些被稱為萬惡之尊、人類不共戴天之敵、魔界之王的存在,竟接連敗於人類之手。其他魔王定會對那個威脅其名號的“魔王弑殺者”,投以忌憚、興趣,乃至怒火。

“喬爾。”

“在,海克因大人。”

被突然點名的阿金庫爾公爵身子一震。

他那魁梧如棕熊般的身形竟僵硬了起來,那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王國中還留著的尤金部下,現在何處?”

“離月都不遠,擔任城市的近衛兵不過,說是近衛兵,其實也差不多被軟禁了。”

“軟禁?罪名是什麼?”

“應該是擔心他們也會效仿尤金·索托斯,叛逃至格拉納達精靈之國。”

“越發吃力了啊這王國,說不定真要走到儘頭了。”

海克因深深歎了口氣,自語道:“也許該考慮換個落腳之地了”

那聲音低得幾不可聞,阿金庫爾公爵自然沒有聽清。就算聽見了,恐怕也無法理解那句話的真正含義。畢竟,那是百年壽命的凡人所無法想象的思維。

“王室與貴族的衝突日益激烈,民眾的大規模起義也已成氣候亡國之兆,已顯而易見。”

“可海克因大人,雖說如今全國陷於苦難之中,但這傳承了兩百餘年的王朝國祚,又豈會輕易崩塌?”

“喬爾,你可知我至今見證過多少王國的消亡?”

海克因的這句話落下,阿金庫爾公爵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空氣仿佛凝固,肅殺的沉寂悄然降臨。

“霧月王國或許真的要滅亡了。”

這句話,幾乎如同為霧月王國敲響了喪鐘。

‘在霧月王國覆滅之前,我得再見他一麵。’

海克因低聲呢喃。

在王國覆滅之前,他想再見那位身處精靈之國的弟子一麵。

當然,那段旅途注定不會平靜。

因為在他踏入精靈國境的那一刻,精靈一族的“守護者”,必然會如上次那樣,從沉默與寂靜中現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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