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的心跳隨著狼群的移動加速,卻在這時突然想起行囊中泛黃的《百獸禦敵策》——書中記載的狼群戰術在腦海中飛速閃過,他眯起眼睛,捕捉著狼群陣型的細微破綻。每當狼王發出低沉的嘶吼,他便帶著小星向薄弱處突進,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撲咬,木刀揮出的破空聲與小星的利爪刮擦聲交織,在林間奏響危險的樂章。
終於,狼王仰頭發出一聲長嘯,聲波如實質般震得樹葉簌簌落下。刹那間,十幾頭惡狼如離弦之箭撲來,腥臭的口水在空中劃出弧線。雲逸大喝一聲,木劍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三朵帶著凜冽劍氣的劍花綻放。第一朵劍花刺入左側野狼的左眼,滾燙的鮮血濺上他的衣襟;第二朵劍花擦著右側惡狼的脖頸劃過,皮毛紛飛間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與此同時,小星如金色閃電般掠過,利爪撕開第三頭狼的胸膛,溫熱的鮮血濺落在枯葉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花。
然而,這不過是狼群的試探。更多惡狼從四麵八方湧來,嚎叫聲震得雲逸耳膜生疼。他腳尖點地,施展雲遊步在林間騰挪,木劍如銀蛇般舞動,使出覓華劍法第二式。六道劍氣破空而出,纏住三頭惡狼,在它們身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傷口。小星默契配合,躍上半空,將一頭試圖偷襲的惡狼撲翻在地。雲逸抓住短暫的間隙,瞥見一頭追得最急的惡狼張開血盆大口撲來,他果斷將手中木劍擲出,木劍如標槍般洞穿狼喉,巨大的衝擊力將惡狼釘在樹乾上,垂死的嗚咽在林間回蕩。
血腥味在潮濕的空氣中愈發濃烈,宛如實質的霧氣彌漫在林間。雲逸的衣衫早已被汗水和狼血浸透,黏膩地貼在身上。他的發絲淩亂地垂落額前,發梢還滴落著不知是血水還是汗水的液體,模糊了視線。手中的木質短刀在反複劈砍中出現了細密的裂痕,卻依舊在刀光閃爍間,帶走三十多頭惡狼的性命。每一次揮刀,都伴隨著破空的銳響,刀刃切入皮肉的觸感從掌心傳來,溫熱的鮮血順著刀身流淌,染紅了他的手背,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
小星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穿梭在狼群之間。它銀白與暗金交織的毛發上沾滿了鮮血,蓬鬆的尾巴在空中劃出危險的弧線。每當有惡狼試圖從背後偷襲雲逸,小星總會及時出現,利爪如鉤,瞬間撕開敵人的喉嚨;或是用小巧卻有力的身軀撞開撲來的惡狼,發出憤怒的咆哮。然而,狼群仿佛無窮無儘,倒下一批,又立刻有新的惡狼補上,它們幽綠的眼睛在夜色中閃爍,如同漫天的鬼火,死死鎖定著眼前的獵物。
雲逸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手臂因長時間揮舞兵器而酸痛不已,每一次發力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小星的動作也不再像開始那般敏捷,時不時會被惡狼的獠牙擦過身體,留下道道血痕。即便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在數百頭惡狼的圍攻下,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雲逸深知,這樣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唯有突圍,才有一線生機。
他咬緊牙關,眼神中閃過決然的光芒。不再與狼群正麵纏鬥,而是開始觀察包圍圈的薄弱之處。每當發現有間隙,他便大喝一聲,手中短刀如毒蛇出洞,直取惡狼的咽喉、心臟等要害部位。刀光霍霍,血花飛濺,他的身影在狼群中左衝右突,小星則緊緊跟在他身旁,為他守護後方,擋住試圖偷襲的惡狼。一人一獸相互配合,在如潮水般的狼群中艱難地開辟著逃生通道。
這場生死追逐持續了整整半日,從日出東方,一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狼群雖然悍不畏死,但長時間的圍追堵截也讓它們顯出疲態。它們憤怒的嚎叫一聲比一聲淒厲,響徹整個山林,驚得棲息在樹上的飛鳥四散而逃,林中的其他野獸也紛紛奔逃。一些倒黴的小動物慌不擇路,誤入狼群領地,瞬間就被撕成碎片,現場一片狼藉。
混亂中,雲逸敏銳地捕捉到了機會。他握緊小星的爪子,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那是彼此給予的力量與信任。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們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身後的狼嚎聲漸漸變得遙遠,但他們不敢有絲毫鬆懈,隻顧拚命向前奔跑,直到再也聽不見那令人膽寒的聲音,才敢停下腳步,大口喘著粗氣,感受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暮色如同潑墨般浸染著恒峪山脈,殘陽最後的餘暉被烏雲吞噬,雲逸在枯枝腐葉堆砌的山道上踉蹌奔逃。荊棘劃破他單薄的衣襟,帶起的血痕在青灰色的月光下凝成暗紅絲線,每一步都在山石上濺起細碎的血珠。狼群的嚎叫像無數根鋼針,穿透層層密林直刺耳膜,他甚至能聽見身後獸爪刨地的沙沙聲,混著粗重的喘息,越來越近。
當最後一聲狼嚎被甩在三裡之外,雲逸撞進一處天然岩洞。他背靠嶙峋的岩壁緩緩滑坐,指節因過度緊握刀柄而泛白,虎口處的血順著刀鐔滴落。潮濕的山風灌進岩洞,卷起他淩亂的發絲,這才驚覺後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在寒意中變得僵硬。他警惕地掃視四周,月光透過洞口蕨類植物的縫隙,在地麵投下斑駁的暗影,如同狼群森然的獠牙。
山穀深處,十二匹蒼狼組成的包圍圈正在緩緩收攏。為首的狼王足有半人高,琥珀色豎瞳流轉著幽光,鼻尖顫動間捕捉著空氣中殘留的血腥味。它忽然仰頭發出一聲悠長嗚咽,喉間震顫的聲波如同無形的契約,原本躁動的狼群瞬間安靜下來。這短暫的寂靜後,此起彼伏的狼嚎驟然響起,聲波在山穀間回蕩,驚起無數夜梟。整片山林都在這肅殺的聲浪中顫抖,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默哀。
兩分鐘後,狼王仰天長嘯。聲波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劈開夜幕,群狼瞬間化作黑色的洪流,朝著附近的灌木叢撲去。三百斤的山豬揮舞著獠牙發出尖銳嘶吼,卻被三隻狼同時咬住後腿拖倒在地;花斑豹躍上岩石試圖借助地勢逃脫,狼王淩空撲下,利爪如鋼鉤般貫穿它的脊背。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蔓延,腐葉被鮮血浸透,混著泥土變成暗紅的沼澤,垂死的野獸哀鳴與狼群的低吼交織成死亡的樂章。
百裡之外的雲逸並未放鬆警惕。他深知狼群素有“不死不休”的習性,這些草原霸主一旦鎖定目標,便會如同跗骨之疽般緊追不舍。月光下,他的身影在林間穿梭如鬼魅,手中長刀揮出銀亮弧線,阻攔的荊棘藤蔓應聲而斷。汗水浸透的衣衫很快被夜風吹乾,又在劇烈運動中再次濕透,如此反複,衣料上漸漸析出白色的鹽漬。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但依然咬牙堅持,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
這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持續了整整五天。雲逸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數次利用斷崖和毒霧林擺脫狼群。他曾在暴雨夜藏身瀑布後的岩縫,看著狼群在對岸徘徊;也曾引著狼群闖入布滿毒藤的深穀,自己卻借著輕功踏枝逃脫。然而每到清晨,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霧氣,他總能在鬆軟的泥土上發現新鮮的狼爪印,那些爪痕仿佛在無聲地宣告:遊戲尚未結束。
當雲逸終於望見遠處山脈邊緣若隱若現的哨塔時,整個人幾乎脫力。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走一步都牽動著全身劇痛。但他不敢停下,因為他知道,隻要踏入外圍區域,就能借助人族修士設立的結界擺脫追殺。他倚著千年古槐粗壯的枝乾緩緩坐下,從懷中取出泛著金光的雲紋果。這種生長在絕壁之上的靈果,在宗門內價值千金,尋常弟子隻有築基大典時才能分得半枚。他輕輕掰開果皮,清甜的果香引得肩頭的小星撲棱棱直叫。若是師父在此,定會吹胡子瞪眼,念叨著“暴殄天物”,但此刻,這顆靈果卻是支撐他繼續前行的希望。雲逸將果肉分成兩半,一半遞給小星,一半送入口中,果肉的甘甜在舌尖化開,仿佛連帶著疲憊也被驅散了幾分。他望著漸漸亮起的天際,握緊手中的長刀,再次起身朝著結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