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基他們來的時候,時萊在山門前迎接。
“這是你要的燒雞吧?還有鴨和兔子。”李萬基嘿嘿直樂,“也就是在山上,要是在邑都,我們都不敢和你睡一個屋。”
燒雞是正經燒雞,鴨和兔子也是食物,隻不過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點古怪。
至於陳一鳴和周子軒,他們不說話就已經足夠猥瑣。
三個人前殿後院的來回轉悠。
“那個妹子呢?你藏哪兒了?”
“什麼妹子?”
“就是直播間裡那個,你喊師弟來著。”
“不在。”
“不在?她去哪兒了?”
“人家有自己的洞府,回去修行了。”
“啊——?”
三個貨一起大聲喊著,對視一眼,悶著頭把桌子上擺著的燒雞、鴨肉和兔子收攏,拿起來就要走。
時萊也不攔,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們做妖。
在木門前晃了一圈,這三個貨又轉回來,李萬基垂頭喪氣道:“時萊,你不厚道,我們就是來看妹子的。”
周子軒夾著嗓子,開口就是黛玉音,“早知道她不在,我就不來了。”
陳一鳴更憤怒,“我還買了二十根鴨脖。”
時萊感覺到玉葫蘆輕輕的在胸口撞了撞,連忙找話題把他們給岔開。
把小仙女給惹怒了,你們死都沒地方死。
雖然說既來之,則安之,但也不是既然來了,就要安葬在這裡。
中午的主菜是蘿卜燉臘蹄,再炒了幾個菜,配上李萬基他們帶來的熟食,鋪滿桌子。
時萊找出個粗陶海碗,把臘蹄子給盛出來不少。
“喲,你這是做什麼?”周子軒沒好氣的陰陽著,“準備一個人單著吃?現在成了真人,開始嫌棄我們了唄?”
“嗯,怕你有病。”時萊認真的點點頭,“我一個小學同學,前不久剛得了花柳。”
“我沒有。”周子軒大聲喊著。
時萊就點了陳一鳴,“老陳,你給周子軒的情史賦詩一首。”
陳一鳴略微沉吟,搖頭晃腦道:“兒時玩伴今何在,墳頭野草連天外,為何走的那麼快,尋花問柳套不帶。”
周子軒給噎的說不出話,瞪著一雙大眼,從口袋裡拿出六味地黃丸一口喂進去半把。
時萊笑了,“行了,彆作怪,這是給我師弟留的,她明天要回來。”
“那多裝點,把這幾盒也拿走,天氣降溫,一兩天壞不了。”周子軒立刻笑起來,殷勤的幫忙收拾。
時萊端著碗,手裡提著四個熟食包裝盒,提進自己以前的房間裡,然後把葫蘆輕輕撂下,這才轉身出來。
在這裡小仙女也能聽見外麵的聲音,但至少比掛在脖子上強一點。
平時四個人在一起聊天葷素不忌,已經是習慣。
小仙女肯定聽不得這些。
就周子軒那有口皆呸的說話風格,謝靈運沒有一天雷劈死他,就是時萊天大的麵子。
邊吃邊聊,話題拉拉扯扯,又到了女朋友這事上。
周子軒的新女朋友比他大三歲,是一個站的編輯。
書寫的不怎麼樣,先把編輯搞定了。
“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周子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拍了拍時萊的胳膊,“你是修道的,就要找大三百才行。”
說完,自己“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是個雛。”
山風徐徐的午後,時萊偷偷瞅了眼氣息有些狂暴的小屋,抹了下額頭上的細汗。
你這是博物館搬家——壁畫真多!
李萬基啃著兔頭,悶聲道:“一個男人最大的失敗不是沒有女生喜歡他,而是喜歡過他的女生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
周子軒眼珠子突起,瞬間偃旗息鼓。
他大學三年多,已經弄瞎了一個排。
好多次惹出麻煩,都是李萬基出來幫他擺平的。
待午飯吃完,坐在屋裡圍成一圈烤火,李萬基才開始說起正事。
“你最近沒怎麼上網吧?”
時萊頓時明白意思,“罵我的很多嗎?”
李萬基斟酌著用詞,“不能說罵吧,隻能說有爭議。”
時萊點了點頭,渾不在意道:“大道爭鋒,本來就是與天爭,與人鬥,這些都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你還是小心點,現在人做事很極端。”
“沒事,網絡上重拳出擊,現實裡唯唯諾諾,再說,我連鬼都不怕,還怕噴子?”
提及鬼,三個貨都不再為時萊擔憂。
“看你這樣我們就放心了。”周子軒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本來還擔心你是修道的,道心不穩會影響會走火入魔,現在看來,你穩妥的很。”
時萊心裡一暖,想了想,解釋道:“我需要功德來加快修行速度,所以一些有爭議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陳一鳴拿著火鉗夾炭玩,頭也沒抬的說,“那你就好好做,彆理睬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咱哥們雖然幫不上忙,但你要是心裡不痛快了,打個電話,我們就來陪你。”
四個人坐在屋裡,聊著過往的時光,說說笑笑就到了傍晚。
前院噠噠噠的腳步聲,米小滿跑進來,看到屋裡有人恍惚了下,快速走到時萊身前,倚著他的膝蓋,嚷嚷著,“道士,有好多人來找你。”
敞開的門帶來屋外的寒氣,三個貨頓時站起來,緊張道:“這會上山,彆是來找你麻煩的吧?”
時萊站起身,麵色平靜道:“應該不會,我去看看。”
米小滿聽見,歡快的跑出屋,朝著前院走。
過了會扭頭來看,見時萊還不急不慢的,她又跑回來,繞著時萊轉圈圈。
一路跑上山來報信,滿頭都是細汗,還是活力滿滿。
時萊牽著米小滿的手走到山門處。
上山的石階上,陳斌扶著母親,腳步沉重且緩慢。
走在他們身邊的是陳寧,手裡捧著個木頭雕刻著紋路的黑色盒子,麵色戚戚。
來時,他抱著六斤的我,滿臉笑意。
走時,我捧著六斤的他,淚流滿麵。
跟在他們身後的老老小小十餘人,胳膊上都綁著黑色的袖章,上麵寫了個大大的“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