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樂子看了。
程處默三兄弟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一個念頭。
他們默契地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地安靜坐著。
李麗質忍不住開口勸道:“渭南伯,高陽妹妹,你們彆吵了,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說嘛。”
“你們倆馬上便要成親了,怎麼還能跟孩童似的,因為一些小事爭吵呢?”
高陽強行壓下心中的羞憤,憤然道:“皇姐,不是我想和他吵,他實在太過分了。”
“上次明明我跟他都有錯,他怎麼能說我無理取鬨呢?”
“再者,他居然還拿我跟長孫衝比,我不比長孫衝好多了?”
“起碼我不虛偽,把逛青樓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李麗質臉色一僵,岔開話題道:“好啦,長孫衝畢竟是我們表哥,不要再說他了。”
“對了,你說的上次,是在皇宮那次嗎?”
此話一出,高陽和陳衍臉色霎時間變得不對勁起來。
陳衍心裡無語。
你還好意思說呢。
若不是你抱著那句詩瞎看,哪裡會有上次的事發生?
高陽眼裡閃過一絲喜色。
從上次李麗質抱著陳衍寫的詩出神,她便擔心李麗質會看上陳衍。
人呐,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
從前高陽看不上陳衍,恨不得立刻把婚退了。
可自從和陳衍接觸幾次後,他展現出旁人難以企及的才華,再加上在渭南伯府發生的事,高陽卻開始擔心陳衍被他人搶走。
而且,這個有可能和她搶陳衍的人還是李麗質。
這個長得比她還美,比她溫柔太多的皇姐。
按理來說,唐朝從沒有兩位公主嫁給同一人的先例。
且李世民聖旨已下,她實在沒有擔心的必要。
但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以李世民對李麗質的寵愛,再加上陳衍對她的態度。
若李麗質想和她搶,她真怕陳衍會被搶走。
當然,高陽也明白,李麗質和她搶陳衍的幾率十分小。
不過,哪怕有一絲可能,她也必須提前掐滅。
所以,今天她聽說酒樓開業,李麗質會跟陳衍在一起後,才會不顧香嵐的勸解,執意跑過來。
現在李麗質提起上次的事,倘若她把前天陳衍寫給的她詩念出來,豈不能正好告訴李麗質,陳衍也是中意她的嗎?
高陽小手一擺,眼含笑意,“上次沒什麼事,隻不過陳郎君給我寫了一句詩而已,皇姐想聽聽嗎?”
陳衍聞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好家夥,他升級成陳郎君了?
程處默三人亦不太理解,高陽公主方才明明表現得那麼生氣,怎麼轉眼間,陳衍就變成陳郎君了呢?
李麗質關注點與他們不一樣,她知曉陳衍詩才極高,無論是‘將進酒’還是誇讚她的‘秀色掩古今’,都讓她喜歡得緊。
現在聽到高陽的話,她的注意力全部被詩吸引了過去。
“高陽妹妹,渭南伯寫了怎樣一句詩給你,能念給我聽聽嗎?”
“當然可以啦。”高陽微微頷首,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朱唇微啟,“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詩一出口,李麗質美眸有片刻失神。
對於從小飽讀詩書的她來說,很容易便理解了這句詩的意思。
眾裡嫣然通一顧,寫的是‘在茫茫人海中,她嫣然一笑,與我目光相接。’
人間顏色如塵土承接上句,意思為,與她相比,世間其他美人都顯得平庸如塵土。”
顯然,這毫無疑問是一句美人詩。
跟上次誇讚她的‘秀色掩古今’比起來,二者風格、意境和表現手法各有千秋。
不知道為什麼,李麗質下意識便開始拿這句詩跟上次陳衍誇讚自己的詩比較起來。
‘眾裡嫣然通一顧’,聚焦於‘嫣然一笑’和‘目光交彙’的刹那,畫麵靈動鮮活,極具戲劇張力。
後句‘人間顏色如塵土’以誇張手法,將高陽的美推向極致,形成強烈反差。
整體類似‘驚鴻一瞥’那種效果。
而上次陳衍誇讚她的詩,用‘掩今古’三字概括她的美跨越古今,無人能及,是一種宏大敘事。
陳衍把她置於曆史長河中,賦予她永恒性,讓‘荷花羞玉顏’與‘沉魚落雁’等典故呼應。
此詩更加符合他們唐朝氣象,是自信的體現,無任何負擔,純粹歌頌她的美貌絕代風華。
寫給高陽的詩,更注重‘美的瞬間感染力’,暗含對庸常世俗的超越,帶有隱喻意味。
寫的是‘擊中我的美’,更易引發共情。
陳衍寫她的則更具獨特性,寫的是‘公認的美’。
總體來說,兩句詩比較起來不相上下,若硬要選一個贏者,‘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顏’,稍勝半籌!
“”
“皇姐,你覺得陳郎君寫給我的詩怎麼樣?”
高陽笑吟吟地問道。
她也讀過很多書,隻不過沒李麗質讀得深。
對兩句詩理解得不夠深刻。
她隻覺得陳衍寫給她的‘人間顏色如塵土’,把其他美人比作塵土,其中自然也包括李麗質。
所以,她當然覺得自己的更好。
李麗質原本在愣神,聽到高陽的話,反應過來後連忙道:“渭南伯才高八鬥,寫給高陽妹妹的詩自然極妙。”
說完,她還露出了一絲笑容。
可這一絲笑容落在高陽眼裡,就變成了強顏歡笑。
見李麗質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高陽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卻不知,李麗質此時心裡已經變成了一團亂麻。
為什麼渭南伯寫給高陽的詩,不如寫給她的呢?
明明高陽才是他的未婚妻啊。
他他為何這樣呢?
各種思緒從她腦海中劃過,李麗質想起陳衍對婚事的抗拒,和對高陽的態度。
纖纖玉指不自覺地攪動著懷中兕子的裙擺。
心裡悄然浮現出一個猜想。
難不成渭南伯喜歡的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