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意席卷京城的時候,蘇瑾瓊完成了工作室的設計稿。
與此同時,她也沒閒著,接連拜訪了幾個跟父親交好的公司老板,想從中斡旋尋求一些對方的幫助。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陸氏一直沒有動作,這些人對於明珠集團的困境都打起了哈哈。
不是躲著不見,要不就是一番訴苦。
蘇瑾瓊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卻也覺得世態炎涼。
從最後一家公司出來,陰沉的天飄起了雪花,憋了一冬的雪終於落了下來。
蘇瑾瓊站在馬路邊,感覺心裡比這天氣還要涼。
正要往停車場走,手裡的電話響了,是她二叔蘇維成。
電話接通,蘇維成的聲音是從沒有過的慌,“小瑾,你趕快回公司來,出事兒了!”
蘇瑾瓊飛車的速度回了公司,一進公司的大門,就看到幾個銀行的工作人員。
她飛快地去了二叔的辦公室,推門進去就看到有兩個陌生的男人坐在裡麵。
見她進門,都站起身,“你好,蘇小姐,我們是京州銀行信貸部的負責人。”
聽到京州銀行幾個字,蘇瑾瓊暗道一聲不好,麵上卻鎮定自若,“你們好,今天來是有什麼事?”
詳細地聽其中一個負責人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蘇瑾瓊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直到對方掏出一疊文件,她一一看過,心急速地下墜。
文件有兩份。
一份是礦山批文和關於礦石的買賣合同。
另一份是京州銀行關於昆侖山口礦山的調查報告。
蘇瑾瓊的猜測沒錯。
礦山批文是不合法的,而那份礦石買賣合同竟然是涉嫌偽造的。
利用高額的買賣合同套取銀行貸款,那是犯法的。
蘇瑾瓊的手控製不住的發抖,如果這些材料被銀行交到執法部門,不光父親蘇明成完了,就連二叔都會受牽連。
當務之急,就是要儘快還上這筆貸款。
跟銀行的人溝通了好一陣兒,表達了會積極還款的意願,對方才給了個大概的方案。
送走了銀行的人,蘇瑾瓊和二叔快速地理清思路,讓助理趕緊去找財務總監李宏偉。
卻被二叔攔住,“李宏偉休年假了。”
蘇瑾瓊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掏出手機打李宏偉的電話,顯示關機了。
心頭急跳起來。
不願往壞處想,可那念頭卻從心底一點點的冒出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漸漸明朗起來。
李宏偉是公司的財務總監,掌管著所有的資金往來和貸款相關事情,他這個時候請假,怎麼看都顯得太過刻意。
蘇瑾瓊急忙去了財務部。
財務經理說李宏偉休假之前把財務章和u盾都交接給了她,還說了些讓她們好好乾之類的話。
蘇瑾瓊聽完心裡咯噔一下,如果她沒猜錯,李宏偉現在可能已經離開國內了。
交代財務部加班審核一年間的所有合同和資金往來,她又打給了覃川,讓他找上次的救援隊朋友去一趟昆侖山口。
如果劉偉是李宏偉的人,他現在一定也不在昆侖山口的營地裡了。
而父親的失蹤和自己在昆侖山口的礦難也就都說得通了。
李宏偉跟了父親很多年,從一個普通助理乾到了財務總監和董事的地位,在父親心裡甚至比二叔更加可信。
那份造假的合同他一定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從中獲利良多。
所以才會趁著父親下礦的時候想要對他下手,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父親一個人身上,卻被父親察覺,深夜離開了勘探營地。
和財務查了查賬麵的錢,隻夠還一期銀行利息的,而那些她預留的打算給代理商出貨的錢早已不見了蹤影。
蘇瑾瓊欲欲哭無淚,雪上加霜說的就是此刻的她。
沒有什麼猶豫,她從自己的個人賬戶裡把父親轉給她的那筆款打給了財務。
杯水車薪,卻也總好過沒有。
安排好公司的事,她開車直奔城東的陸家老宅。
林靜還沒回家,管家把她領進門倒了茶就出去了。
屋裡沒開燈,有些暗。
蘇瑾瓊坐在沙發上,看著滿屋子的實木家具,覺得這裡就像一個冰冷的牢籠。
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趕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了不知多久,管家進來開燈,問她,“您晚上留下用餐嗎?”
蘇瑾瓊不知道林靜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走,便點了點頭。
晚餐好了林靜也沒回來,蘇瑾瓊打了電話給林靜,始終沒人接。
吃飯的時候她喊住管家,“媽什麼時候回來?”
管家仍是那副笑,“不清楚。”
蘇瑾瓊知道,她今天是見不到林靜了。
簽了生子協議之後,她一直沒有搬回香山墅,林靜也就一直沒有出手幫明珠集團。
她在跟自己較勁,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反抗?
吃過飯,她開車回了自己的房子,收拾好大部分的行李,開車回了香山墅。
香山墅裡黑洞洞的。
她提著行李開門進屋,看著昏暗的客廳忽然心裡委屈得不行,摟著行李蹲下身放聲大哭。
父親失蹤她沒哭過,被那些同行冷落她也沒哭過,被林靜逼著簽下生子協議時沒哭過,甚至於她知道自己和陸崢再無可能的時候也沒哭過。
可今天,她真的太難過了。
是那種終於明白成年人的生活有多難的領悟,和對如今的局麵無法擺脫的懊惱。
……
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都開始發酸,她才停下來。
把行李拖進客廳,關上門,燈都懶得開就一頭紮到沙發上。
她太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最後卻睡著了。
再醒來,自己身處一個帶著風雪的懷抱。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夢見了可可西裡。
直到有些熟悉的琥珀香飄進鼻息,她才清醒過來,“我搬回來了。”
“嗯。”陸清嶼的聲音帶著些沙啞的醉意,“知道了。”
蘇瑾瓊動了動,小貓似的縮在他懷裡,“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兒。”陸清嶼垂目看了她一眼,忽然問道,“為什麼哭?”
蘇瑾瓊把頭埋到他衣服上,悶悶地說道,“沒哭,這幾天眼睛不舒服。”
陸清嶼沒再說什麼,卻想起電子門鏡的監控視頻裡,她清晰的嚎哭聲。
她對這樁婚姻還是不情願的吧?
把人抱去主臥放在床上,陸清嶼退後兩步,鬆了鬆領口,“我去客臥睡,你洗完澡早點睡。”
蘇瑾瓊卻在他轉身的瞬間扯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