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瓊跟在男人後麵朝洗浴間走。
心想這男人真是嘴硬心軟,嘴上說著不方便,水也照樣給她燒好了。
到了地方,蘇瑾瓊挑了挑眉。
說是洗浴間,其實就是廁所。
靠近牆邊的位置放了一個凳子,上麵擱了一個水盆,地下還有一桶冒著熱氣的水。
條件不允許,但陸崢安排得倒是周到。
“不要時間太長,屋裡太冷,容易感冒。”陸崢交代了一句,退開兩步,“你鎖好門。”
蘇瑾瓊點點頭,抱著衣服走進去,又忽然叫住陸崢。
男人停住,“怎麼了?”
“能幫幫忙嗎?”
陸崢眸中的神色有猶疑,還有探尋,最後轉為一片晦暗,“玩笑的話說一次就夠了。”
蘇瑾瓊噗呲一聲笑出來,從外衣掏出手機遞過去,“我手機馬上沒電了,充電器在我車裡沒帶出來,能幫我充個電嗎?我在等一個重要的電話。”
陸崢默了默,接過電話轉身走了。
蘇瑾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進了廁所的門。
洗過澡確實舒服了很多,但也真的冷。
著急忙慌地穿上衣服,蘇瑾瓊順手把內衣洗乾淨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竟然沒有晾衣服的地方,她開門看了看院子裡,沒有晾衣繩。
視線收回時看到角落裡凍得硬邦邦的拖布,她了然為什麼沒有晾衣繩。
這裡的天氣太過寒冷,洗完衣服晾在外麵,怕是一年也不會乾。
沒法子,她隻好去找這裡唯一的熟人。
到隔壁敲了敲門,沒人。
往回走的時候看到從院子外回來的人,她喊了一聲,“陸崢!”
男人瞥了她一眼,看起來麵色有些不太好,徑直朝保護站的辦公室走去。
蘇瑾瓊不知道他怎麼了,跟過去喊他,男人忽然停下腳步,冷淡地說了一句,“有事可以找阿泰,或者找誌願者,我很忙。”
“我惹你不高興了?”
蘇瑾瓊問他。
陸崢卻沒回答,打量她片刻大步走了。
這人到底怎麼回事,脾氣怎麼說來就來?
蘇瑾瓊攔住剛進院子的阿泰,“他怎麼了?”
阿泰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剛剛有一名誌願者偷偷去了藏羚羊的活動地,還偷偷拍了很多照片,我和陸哥……”
阿泰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人嗬斥住,“抓緊點兒時間,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蘇瑾瓊轉頭,看到陸崢站在辦公室的門口,眉目陰沉。
“阿姐,我乾活去了。”
蘇瑾瓊朝阿泰點點頭,“去忙吧。”
等到阿泰走了,辦公室門口的人也消失了。
蘇瑾瓊跟過去。
站長喀巴多傑不在,隻有陸崢一個人在裡麵。
看到她進門,陸崢把她的電話遞過去。
蘇瑾瓊看了看他不算太好的臉色,向前一步站在他身前,“是我惹你了嗎?”
陸崢沉默片刻,回道,“沒有。”
“那你怎麼忽然這個態度?”
男人似乎是在隱忍什麼,眉目間出現一抹鬱色,隨即褪下去,平靜的說道,“我有事要忙,沒時間跟你探討這個問題。”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蘇瑾瓊嘟起嘴。
這男人真的是,疏離克製的模樣,讓人無可奈何的牙根癢癢。
……
求助陸崢無果,蘇瑾瓊隻好找誌願者要了一根繩子,把內衣掛在了門框邊上。
剛弄好,手機響了。
是覃川。
蘇瑾瓊接起來,覃川獨有的北京腔響起來,“寶貝兒,剛剛那男人誰啊?”
男人?
腦中有什麼忽然一閃而過。
“你剛才打過電話?”
覃川回道,“一個男人接的,說你洗澡去了。”說完又八卦地補了一句,“什麼情況啊?可可西裡都有‘豔遇’?”
蘇瑾瓊愣了片刻。
陸崢對她忽然那個態度,是因為覃川叫她寶貝兒?
“問到關鍵問題就當聽不見。”
蘇瑾瓊罵了覃川一句,“少廢話,讓你幫忙查的事怎麼樣了?”
“求人辦事還這個態度,也就是看在咱們青梅竹馬的份上,不然我才不管。”
蘇瑾瓊對覃川沒有絲毫耐心,“你說不說,不說我找覃苗苗……”
“行,行,行。你可彆找那個姑奶奶,昨天剛訛了我一顆海藍寶。”覃川聲音裡滿是無奈,“查過了,那筆錢是從開曼群島的海外賬戶轉到你名下的。”
蘇瑾瓊問道,“能查到彙款賬戶的信息嗎?”
覃川回道,“賬戶信息倒是查到了,但你也知道,開曼群島的個人信息都是保密的,除非涉及非法交易,否則很難定位到具體的人。”
“知道了。”
掛電話前,覃川喊住蘇瑾瓊,“小瑾,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可能並不是失蹤?”
蘇瑾瓊沉默片刻,問他,“近期能幫我組織一隻專業的搜救隊嗎?最好有熟悉昆侖山口地理環境的領隊。”
覃川歎了一聲,“你確定要繼續找?如果他不是失蹤,你這輩子就算耗在可可西裡也不會有結果。”
“我會在保護站停留幾天,如果救援隊安排好了,隨時通知我。”
覃川歎了一聲,“行吧,你等我消息。”
蘇瑾瓊掛斷電話,陷入沉思。
父親失蹤以來,她經曆了最初的焦急,害怕,擔憂和急切。
等到飛機落地巴塘機場,她的心也漸漸冷靜下來,父親意外失蹤,公司裡的人各懷心思,
她對每個人都充滿懷疑。
救援的結果更是讓她不能接受。
本想在當地重新找一隻救援隊出發,但她看了天氣預報,那幾天會有暴雪,時間緊迫,她等不及。
臨出發前,翻手機時她忽然發現一條自己之前從未留意過的短信。
沒留意,是因為發件人是銀行。
她每天的消費記錄很多,大多數的短信都懶得看。
那條短信就插在兩條消費信息中間。
是銀行的入賬提醒,一筆巨額款項從一個陌生賬戶彙入了她的銀行卡裡。
父親的日記本,巨額彙款,漏洞百出的礦山合同,都讓她心中難安。
孤身上路雖魯莽,卻是她當下那刻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誤入無人區是她沒想到的,卻也是那幾天的與世隔絕,讓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想通發生的這些事。
到保護站的第一時間,她聯係了覃川。
現在看來,父親或許不是失蹤,是有什麼事讓他不得不‘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