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徑舟下車的時候,還以為陸蔓生會下意識跟隨自己的腳步來看自己打球,如同往日給他送飯那般,不僅給自己送水送毛巾,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飽含深情地看著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沈徑舟打了整場球,陸蔓生都隻是站在遠處和彆人切菜說話,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過他。
以至於沈徑舟走神的時候被搶斷了好幾個球,原本領先的分數慢慢被追平上來,害得陳津瑜來回瞪了沈徑舟四五眼。
直到陳津瑜瞥見不遠處人群中陸蔓生手無足措的表情,心領神會似的對這遠處喊了聲:“嫂子,來給沈少送水啊!不然真就輸了!”
陸蔓生正對葉懸懸和秦舒妤之間劍拔弩張的場麵蒼白無力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
如釋重負般小跑著走了過去,可還沒來記得拿上水瓶,一個打扮稚嫩的女孩搶先一步,臉色潮紅地把手中的水和毛巾遞給沈徑舟。
葉懸懸梗著脖子湊在陸蔓生耳邊:”看到了麼?這小妹子是陳津瑜的表妹,剛大學畢業,從小就喜歡沈徑舟。一大早來了就纏著陳津瑜讓他叫沈徑舟來,這沈徑舟真來了,反倒一股子嬌羞戀愛樣,比你還像沈太太。你說,沈徑舟會不會接她的水瓶?”
陸蔓生捏緊手裡的水瓶,沒有再往前走,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麵對女孩期待般的眼神和高舉的手臂,沈徑舟隻好像沒看到一般,徑直向陸蔓生這邊走來。
他剛打完球,襯衣袖子被挽了一半,幾滴汗珠掛在脖頸,身後便是正在西沉的落日。
因為是背著光,陸蔓生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有暖黃的餘暉與頎長的身影不斷靠近自己,這一切美好的畫麵,美得有點不真實。
葉懸懸見陸蔓生似乎是呆愣在了那裡,忙把自己手裡剛才隨便抓來擦汗的毛巾塞到陸蔓生手裡。
“還不快給遞過去,傻愣在這擺什麼造型,你以為在演電視劇嗎?”
正好這時沈徑舟也走到了陸蔓生身旁,他看也不看陸蔓生,隻擺了擺手:“不用了,我直接去那邊洗澡換件衣服。”
“我還以為沈徑舟是什麼好男人,特意走過來要接你的毛巾呢。”
葉懸懸乾脆扔了還搭在陸蔓生手心的毛巾,“啊呸,還不是跟他們一樣,什麼玩意兒。”
“你這毛巾被人用過了,他有輕微潔癖的。”
陸蔓生扭了頭,拽了葉懸懸:“走吧,洗洗手,一會吃飯了。”
……
沈徑舟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大院子裡的銅鍋涮肉也就支了起來。
肉片是農家樂養的牛羊,是一大早吩咐廚師現殺的,鮮美得很。
銅鍋‘咕嘟咕嘟’燒開的一瞬,一片肉在裡麵涮三秒,哪怕不蘸麻醬,口感也是格外的好。
沒幾分鐘一圈人就吃了好幾盤肉下肚。
陸蔓生老實坐在剛換過衣服的沈徑舟左邊,此時沈徑舟正在接電話,她心裡卻有點急,生怕他吃不上一口肉,不停給沈徑舟碗裡夾著肉。
不一會兒就羅得高高的,小肉山似的。
“沈少這個媳婦娶的……今天這局兒還怕沈少吃不飽嗎?這肉夾得,好像來我家打秋風的那個老嬸子……跟秦舒妤比起來,確實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嗨,這女的什麼手段嫁進去的你沒聽說嗎?這不得跟在屁股後麵把沈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然早離婚了!”
周圍有女人異樣的眼光和小聲討論的聲音從左邊傳來,聲音不大,頂多是她和葉懸懸能聽清楚的程度,她卻是一點不在意。
在意那些的話,就吃不飽飯,這道理,她五歲就懂了。
可同樣聽到的葉懸懸卻是扭頭直接摔了盤子:“說什麼悄悄話呢?這麼熱鬨,沈少就在這,要不要直接問問他,什麼時候準備和陸蔓生離婚啊!”
陳津瑜正拿著紅酒笑眯眯地走了過來,看到葉懸懸摔了盤子,忙哄著。
“好了好了,祖奶奶們,都彆吵了,難得今天興致好,我們喝紅酒。這可是沈大少拿來的羅曼尼康帝,嫂子,幫忙把開瓶器遞一下。”
“我酒量不好,今天就不喝了吧?”
陸蔓生把開瓶器遞過去,也順帶護住沈徑舟的酒杯:“他也不能喝,這兩天胃不好,喝多了要難受的。”
陳津瑜接過開瓶器轉了轉,“嘭”地拔出軟木塞:“你就放心吧,這酒可是好酒,不傷人的,一會喝多了我找人給沈大少開車送回去!”
“嫂子,徑舟的紅酒好不容易拿出來一次,你不讓他喝,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秦舒妤洗好手走過來坐在沈徑舟右邊,看了一眼桌上的食品。“對了,津瑜,我最近吃東西有點忌諱,不能吃甜食的,有沒有酸的東西。”
“廚房應該還有些酸黃瓜,我去給你拿。”沈徑舟剛好接完一通電話,聽到這站起身走向自己的車。
葉懸懸更氣了,“喂,陸蔓生,我記得沈大少是你對象吧?”
聲音不算大,恰好是秦舒妤能聽到的程度。
秦舒妤不好意思地衝陸蔓生笑了笑:“我和徑舟從小一起長大的。雲庭現在又沒回來,徑舟可能是照顧我照顧慣了,蔓生你不要介意。”
秦舒妤溫婉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刺人起來。
陸蔓生坐在旁邊,勉強地笑了笑。倒是旁邊的葉懸懸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衝桌邊的秦舒妤走去。
“我去幫你拿好了,憑什麼讓彆人對象幫你。”
“葉懸懸,我口渴了,你上那邊給我拿杯露露來,好嘛?”陸蔓生使勁拽住她,哀求的眼神看著葉懸懸。
葉懸懸盯著陸蔓生的眸子,看了一分鐘,終是歎了一口氣往飲料處走去:“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見葉懸懸走遠,陸蔓生運了一口氣,扭頭對著秦舒妤說:“沒有什麼介意不介意的,沈徑舟作為大哥,照顧弟弟的媳婦是應該的,不過廚房裡的酸黃瓜是我上次來吃剩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吃了彆人剩下的東西倒不要緊,愛人撿了彆人剩下的才可悲。”
旁邊一直呆坐著的表妹這時也開了腔,許是剛才遞毛巾受了挫,語調怪聲怪氣的:“這門當戶對才是長久的,撿了人家剩下的,還在這狐假虎威,我看也就隻有某些鄉下妹才做得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