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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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阮含璋心中一凜。

她原以為此次請安與她並無乾係,她剛入宮幾日,尚且未曾顯山露水,不知哪裡惹了徐德妃的眼。

阮含璋思維敏捷,聰慧過人,她能在逸香閣那樣的地方迎刃有餘長到這麼大,後來更是讓鴇母唯她事從,自然不會懵懂被人下手。

然徐德妃此舉看似針對慕容婕妤,實際上針對的則是她!

一般而言,宮中的妃嬪即便不挪宮,宮中的其他妃嬪都會挪走,讓其封宮靜養。

這一批秀女入宮選秀時,慕容婕妤剛病數日,當時已經有好轉跡象,可等選秀結束時,慕容婕妤的病症還未治愈,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如今後宮妃嬪並不算太多。

高位妃嬪有姚貴妃、徐德妃、周宜妃、梅昭儀、慕容婕妤和崔寧嬪。再往下便是吳美人、衛寶林、司徒才人、韓選侍和王選侍。

按照宮規,一般低位妃嬪都要隨主位居住一宮,減省掃洗宮人的差事和負擔。

雖說入宮要選秀,但當秀女名單出來之後,能入宮的人選幾乎都已經定下,留給阮含璋的,就是聽雪宮東配殿。

先帝末年,因常年重病,幾乎不再招幸妃嬪,因此宮室大多空置,未曾修葺,如今自也不可能為了阮含璋這樣一個小小的才人另外再重修一處配殿。

因此就簡單把她挪到東北角棠梨閣,算是給她和阮家的恩寵。

阮含璋很喜歡棠梨閣,雖還在聽雪宮中,卻同前殿後殿都隔著一層宮牆,方便她行事。

若要把她挪走,又會去哪裡?

姚貴妃宮中隻她一人,除非貴妃娘娘自己要求,一般是不會隨意挪進妃嬪的,這也是貴妃和皇貴妃的特權之一。

往下看,周宜妃、梅昭儀、崔寧嬪宮中幾乎都已住滿,早年後宮中還有一位惠嬪娘娘,不過已經歿了,吳美人和王選侍暫時還住在長春宮後殿,沒有挪動。

這樣一算,阮含璋和衛寶林唯一能去的就是徐德妃的靈心宮。

阮含璋微微挑了一下眉,心中有些詫異。

徐德妃要把自己挪入自己宮中究竟是為何?

這裡麵的彎彎繞繞,阮含璋這個剛入宮的宮妃都很清楚,其他人更不可能不知情了。

在場眾人都很清楚,衛寶林多年不得寵,一直還病歪歪的,徐德妃即便想要人,也是要阮含璋。

當即,一直和顏悅色的姚貴妃都抬眸看向徐德妃,淡淡道:“且不提慕容婕妤隻是小感風寒,不日就能痊愈,即便她當真常年不愈,陛下仁善,太後娘娘宅心仁厚,自不可能讓遠道而來的異族妃嬪一人孤身在外,傳出去還如何彰顯我大楚風儀?”

徐德妃回過頭來,直勾勾看向姚貴妃,唇角倏然揚起一抹笑意。

“是臣妾思忖不周了,不過竟然如此,還是讓慕容妹妹好好養病才是,衛寶林一貫安分守己,倒是不會影響慕容妹妹。”

“不過,”徐德妃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阮含璋身上,“阮才人又初入宮闈,如今正得盛寵,接連出入聽雪宮,陛下亦有賞賜,如此繁忙,豈不是打擾慕容婕妤的修養?”

阮含璋垂下眼眸,心裡安穩下來。

果然,徐德妃就是衝著她這份恩寵來的。

她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就兩日的聖寵,至於嗎?

徐德妃已經是四妃之首,穩坐妃位,他日誕育一兒半女,在宮裡就無人能企及,何苦同她一個小才人如此針鋒相對?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阮含璋眼觀鼻,鼻觀心,學著衛寶林的模樣安安靜靜等人安排。

周宜妃等徐德妃說完,適時冷笑:“原來你打的這主意。”

她直截了當把事情挑破:“早就聽聞你年少時落過冷泉,傷了身,不易有孕。”

周宜妃意味深長:“原來是想著借腹……”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邊上的徐德妃冷聲打斷:“太後娘娘,依臣妾看,不如讓阮才人自己選擇?”

仁慧太後瞥了一眼徐德妃,臉上笑容很淺,她垂眸看向阮含璋,問:“阮才人,你意下如何?”

看來,徐德妃已經知曉她跟慕容婕妤的齟齬了。

一時間,花廳倏然安靜下來,隻微風拂過青紗帳,吹動下麵掛著的銅鈴鐺。

叮叮,叮叮。

清脆悅耳。

阮含璋並不怕徐德妃,亦或者說,反正她現在是阮含璋,並不怕得罪這滿宮妃嬪,得罪人,總是要阮家自己來收拾爛攤子的。

又不要她出力,何苦為難自己?

她端莊起身,對仁慧太後福了福:“太後娘娘,慕容婕妤溫柔和善,妾同婕妤娘娘相處融洽,並不想搬宮,也不欲給宮中各位娘娘添麻煩。”

這是直截了當不給徐德妃麵子了。

在場眾人神情各異,一時間眼神官司在花廳亂飛。

徐德妃的臉色微沉,她正要開口,就被仁慧太後打斷了。

她抬眸看向徐德妃,眸色幽深,語氣難得有些嚴厲:“德妃,如今你手中隻有織造局的差事,若是覺得清閒,就再加其他宮事,省得貴妃忙不過來。”

徐德妃咬牙,最後隻得偃旗息鼓:“諾。”

說罷,太後又看向同周宜妃同住一宮的馮采女和韓選侍,和藹地叮囑道:“你們二人都是知書達理的好女兒,如今宜妃剛得大皇子,錦繡宮中事情繁雜,你們要多為宜妃娘娘分憂解難,可明白?”

馮采女和韓選侍都很緊張,忙起身道:“諾,妾明白。”

說到這裡,太後就歎了口氣。

“好了,今日請安消磨太久,你們也都乏了,散了吧。”

說罷,她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直接扶著彭姑姑的手臂起身,大步流星離開了花廳。

等她走了,花廳瞬間便安靜下來。

姚貴妃沒有動,其他人都都沒動靜。

就在這時,周宜妃乾脆起身,看著徐德妃冷哼一聲:“你覺得自己比旁人厲害?”

徐德妃坐在椅子上,端莊地抿了口茶水,才嘭的一聲把茶盞放到桌上。

她也起身,冷冷看了一眼周宜妃,一步步來到阮含璋麵前。

“你好樣的。”說罷,徐德妃轉身離去。

等娘娘們都走了,小主們才跟著起身,慢慢往外行去。

娘娘們都先走了,阮含璋尋到衛寶林,跟著她一起往聽雪宮走。

路上,遇到了蘇采女和孟選侍。

蘇采女還是那般言笑晏晏的模樣,倒是孟選侍很拘謹,規規矩矩同衛寶林和阮含璋見禮。

阮含璋記得她是這一批秀女中年歲最小的,聽聞隻有十七,選秀時就沉默寡言,不是個話多的性子。

孟選侍家中並不寬裕,她父親隻是宮廷造辦處的司監,不過隻是個正七品的京官。

這種京官在玉京一抓一大把,老話說,天上掉下來塊石頭,都能砸到兩個堂官,說得就是玉京。

堂官是有衙門坐堂的官員,在玉京都得是五品朝上,七品官真是毫不起眼。

加之她父親不是正經文武官員,掌管的是造辦處,就更顯得人微言輕了。

阮含璋見她身上的衣袖有些短了,心中一動,笑著問她:“孟選侍,我記得你閨名是靜語,可以叫你靜語嗎?”

孟選侍麵上一紅,囁嚅半天還是沒說一個字。

蘇采女笑著挽住阮含璋的手,道:“阮姐姐,孟選侍一直都是這個害羞模樣,你還不知道?”

阮含璋這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蘇采女總是笑意盈盈的,看起來天真活潑,阮含璋便淺淺一笑:“也是。”

“雖說我們都不在一宮,可若是有事,也可相互幫忙,靜語,你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儘管開口。”

入宮之後,蘇采女被分到梅昭儀的碧雀宮,孟選侍則去了徐德妃的靈心宮,分隔東西六宮,關係似乎淡了。

不過如今看這模樣,蘇采女倒是很照顧孟選侍,今日請安結束,孟選侍跟著蘇采女往東六宮而來,應該是受了蘇采女的邀請。

也好。

宮裡這些妃嬪,各有各的特色。

姚貴妃溫柔賢惠,徐德妃心直口快,周宜妃潑辣小意,梅昭儀仙姿玉骨,慕容婕妤異域風情。

這樣粗粗一看,阮含璋不由心裡腹誹,景華琰真是好福氣啊。

每日便是看著這麼多賞心悅目的美人,都不知多快活。

不過這些妃嬪也入宮四年了,因何隻誕育了兩位皇嗣,倒是讓人很是不解。

莫非,景華琰不行?

可前兩日所見,景華琰分明非常行,阮含璋沒得比較,她隻知道自己被折騰了兩日非常疲憊,景華琰真是肆無忌憚。

這樣一想,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阮含璋思索著說:“昭儀娘娘瞧著就極為和藹,待你可好?”

蘇采女紅著臉笑,滿臉仰慕:“昭儀娘娘自然是極好的,我同李選侍剛搬入碧雀宮,昭儀娘娘就賞賜了不少珍物,還一人給了一盆紅珊瑚,漂亮極了。”

阮含璋同衛寶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昭儀娘娘真是大方。”

這宮裡的紅珊瑚可不多見。

蘇采女笑道:“是啊,以後若是娘娘賞賜了什麼好玩意,我也拿去送給姐姐,還有衛姐姐,我們一起玩。”

“好,等你。”

幾人說說笑笑,便回到了東六宮。

似乎都沒有把徐德妃對阮含璋的針對放在心中。

四人在巷口分彆,阮含璋同衛寶林一起往聽雪宮走去。

此刻宮人已經打掃乾淨了宮巷,狹長的宮道裡行人不多,隻有她們主仆四人。

走著走著,衛寶林忽然咳嗽了起來。

阮含璋停下腳步,陪在衛寶林身邊,等她咳嗽好了,還是道:“要不再傳太醫瞧瞧?前日給我醫治的趙醫正很是厲害,佩蘭姑姑的腳踝已經慢慢康複。”

衛寶林喘不上氣,站在那擺了擺手。

片刻後,她才道:“無礙的。”

見她眼眸之間隻有關心,衛寶林淡淡笑了一下,她柔聲問:“你可知道方才德妃娘娘是何意?”

阮含璋眨了眨眼睛,沒有偽裝自己不知情,隻是道:“隱約猜到一些。”

衛寶林卻搖了搖頭,說:“德妃娘娘並非宜妃娘娘所言之意。”

她領著阮含璋慢慢往前走,身影纖細,單薄柔弱。

她是病了,但一個人真心假意,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阮含璋對她的關心不似作偽,再說,她如今得聖寵,日子風光,她拉攏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那個蘇采女,少相交為妙。”

阮含璋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知道了,多謝姐姐。”

這一聲姐姐,真誠得多。

衛寶林歎了口氣,聲音平靜,隨風而逝。

“這宮裡的日子太長了,有個人能說話,我還是很開心的。”

話音就在這裡停下了。

兩人踏入聽雪宮,就聽到後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見過衛娘娘,阮才人,”來人是小柳公公,他難得有笑臉說,“阮才人,陛下口諭,宣您乾元宮伴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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