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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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晚膳便布好。

這是阮含璋第一次侍奉景華琰用膳,她本想起身布菜,卻被景華琰按住了手。

“一起用膳。”

阮含璋便柔聲道:“謝陛下。”

兩人對麵而坐,涼風習習,竹林婆娑,很是雅致。

春風亭中郎才女貌,自成一幅美麗景致。

景華琰一揮手,宮人們就都退下,隻留下梁三泰遠遠站在一角,無聲無息。

他先夾了一塊辣味仔雞,對阮含璋道:“愛妃,用膳吧。”

他先用筷,阮含璋才道謝後拿起筷子。

這一桌子琳琅滿目的菜肴,布置得很是用心,阮含璋簡單看過,便看見三道清州的名吃。

其中一道就是辣味仔雞,味道鮮辣爽口,雞肉彈軟滑嫩,配上炸得金黃酥脆的花生,非常下飯。

但若不能吃辣的人,是完全沒辦法下咽的。

景華琰親自給她夾了一塊雞翅,道:“愛妃不用拘束,喜歡吃什麼便夾什麼。”

阮含璋眉眼含情,含羞帶怯看向景華琰,才夾起雞翅慢條斯理吃著。

一邊吃,阮含璋還含笑點評:“禦茶膳坊的禦廚手藝就是了得,就連清州當地的狀元樓都無法媲美。”

她一邊說著,一邊放下筷子,用濕帕子擦了擦手,取了銀勺給景華琰盛了一碗蟹粉豆腐。

“陛下,這一道也是清州的名菜,妾在家中時很是喜歡,陛下嘗嘗。”

說到這裡,阮含璋才似回過神來,臉頰立即攀上緋紅。

“這些菜肴,是陛下特地為妾安排的?”

景華琰慢條斯理用膳,聽著她輕聲細語說話,很是愜意。

“愛妃入京不久,又在清州長大,自然會懷念家鄉味道。”

阮含璋戀慕地看向景華琰,頗有些新婚小娘子的意味:“陛下真好。”

景華琰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她的誇讚。

兩人安靜用了一會兒膳,景華琰才又開口。

“朕記得,愛妃在白鹿書院讀書時,比你年長兩年的師兄師姐中,有兩名非常出眾的。”

大楚許女子讀書科舉,從開國伊始亦有一百八十年光景。

不過女子讀書不易,世人偏見尚存,百多年來,能穩坐朝堂,青史留名的女性能臣不足十人。

當朝景華琰登基後,於元徽元年行科舉,當年的二甲傳臚便是一名女書生。

還是一名很年輕的女書生,她金榜題名時不過二十有二。

此事在朝野上下都掀起一波風浪,坊間百姓也口口相傳,自此之後,各大書院求學的女子人數翻倍。

阮含璋自然知道此事。

但她一日未曾在白鹿書院讀書,她所知曉的事情,皆是阮含璋本人口述後由廖夫人告知,她根本就沒見過這位文采出眾的師姐。

阮含璋垂下眼眸,臉上笑意淺淡些許,有些話,說多了是錯,說少了也是錯。

她輕輕歎了口氣:“妾年少時自然也向往匡扶國祚,為國儘忠。”

“奈何……”

奈何入宮為妃,無法報效家國。

這般意猶未儘,引人遐想。

景華琰深深睨了她一眼,片刻後卻笑著輕輕搖頭。

入宮一月有餘,阮含璋見了太多宮裡人,上至太妃、妃嬪、王爺、公主,下至姑姑、太監、宮女、黃門,人人都在這一方宮牆裡生活,抬頭是一樣的窄天,腳下是巴掌大的青石板路。

他們都活在身份、地位和規矩裡。

唯獨景華琰不一樣。

他放鬆肆意,他輕鬆寫意,他似乎活得隨心所欲。

尤其他那雙眼,每每看向人時,總讓人被其眼眸深處的無邊蒼穹所吸引。

在他眼中,存於心中,另有一片廣闊天地。

阮含璋見過太多人,學過許多事,在逸香閣裡,他們所學所見可比閨閣千金要多數倍。

年及二九年華,景華琰是她唯一看不懂的人。

並不因為他是皇帝,隻因他這個人,規矩體統在他身上全數不見。

昨日侍寢時,阮含璋便隱約有所察覺,今日再見他便徹底定了心神。

冥冥之中,她看著景華琰滿含笑意的那雙眼,莫名篤定他不會揭發她。

當玩物也好,做小寵也罷,最好的就是成為景華琰手裡的一把刀,怎不是為國儘忠呢?

隻要能達到目的,阮含璋全不在乎。

想要收獲,就必行要付出代價。

如今看來,景華琰想要她付出的,她輕鬆就能出得起。

景華琰低笑兩聲,不過轉瞬便停歇,他慢慢抬起那雙漂亮的星眸,眼尾微微上挑,深深凝望著她。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撫摸上她的臉頰,在她下頜分明的瓜子臉上輕輕捏了一下。

“頑皮。”

景華琰眸子裡閃過一抹清晰的興味。

“阮……含璋,”他念她名諱,忽然俯過身來,在她耳邊低語,“愛妃,你且記得,既然入宮,便做好宮妃。”

他用寵溺的語氣,說著最嚴厲的告誡。

“入朝為官是為國儘忠,入後宮為妃亦然,”景華琰倏然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回望自己的眼眸,“你隻要安心待在長信宮中即可。”

景華琰依舊懷疑她,但於他而言,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阮含璋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能背叛自己。

阮含璋睫毛輕顫,她抿著微紅的花瓣唇,緩緩抬起眼眸。

女子眼眸一如既往乾淨清澈,猶如午夜深潭,隻剩下萬籟俱寂。

從她身上,景華琰看不到對自己的敵意。

一絲一毫都沒有。

所以他才願意把她留下來,養在身邊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陛下,”阮含璋學著他方才的模樣,也一字一頓道,“妾既入宮來,便是陛下的妃嬪,一切以陛下為先。”

她言辭懇切,身上馥鬱的薔薇花香縈繞在景華琰鼻尖,讓他身心皆放鬆。

這片刻糾纏間,他不由思及昨夜她不盈一握的細腰。

當真一雙手就能掌握。

“含璋所能得,皆陛下恩賜,陛下無論恩賜什麼,含璋皆欣喜。”

這話其實說的很隱晦,但聰明人說話,從不需要明白。

景華琰告誡她不能動歪心思,若她有二心,自然即刻殞命。

而阮含璋的回答也很誠懇。

她無論要做什麼,都會忠心於景華琰,一心一意都是這位皇帝陛下。

話說完,兩人瞬間陷入安靜中。

此刻春風亭隻剩簌簌風聲。

不遠處,金烏西去,盤桓在長信宮赤金的琉璃瓦上不肯離去。

餘霞成綺,桑榆暮影,漫天儘是火燒雲。

良辰美景,家好月圓。

景華琰鬆開手,兩人坐正,繼續用晚膳。

仿佛方才的話都未說過,任何事都未曾發生。

阮含璋一直忙忙碌碌給景華琰布菜,自己倒是沒有動幾口,她自然能吃辣,亦或者說,對於她來講用膳根本沒有喜好。

曾經餓得狠,每日晚上餓得胃痛難忍,腹中一片火燒,後來她就再也不挑食了。

酸甜苦辣,都能麵不改色享用。

用過晚膳,景華琰還要去處理政事,便對小柳公公道:“小柳,送阮才人去丹若殿。”

阮含璋目送他高大的身影離開,才跟隨小柳公公去了丹若殿。

她這個人心態一貫沉穩,無論是等待還是期盼,無論是磨難還是痛苦,她都不會急切。

此刻她沐浴更衣之後安靜坐在拔步床上,甚至還讓雪燕給她拿來一本書,一字一句讀起來。

宮燈搖曳,點亮了她漂亮的側顏。

雪燕倒是會說話,端上茶點之後,笑道:“才人真是美。”

她整日在丹若殿伺候,宮中的娘娘們自然都見過,能誇讚一句阮含璋,的確是因她美得太出眾。

阮含璋含笑道:“那就多謝雪燕姑娘誇獎。”

她倒是很平易近人。

雪燕被美人這樣含笑感謝,臉上驀地一紅,她小聲說:“小主喜歡什麼書?奴婢可以提前預備,下次小主就可讀了。”

阮含璋想了想,說:“我喜歡讀遊記,若是能尋到,就勞煩雪燕姑娘了。”

雪燕便福了福,安靜退了下去。

阮含璋手裡這本拿著的是農耕書,講如何種占城稻的,她在清州和揚州都吃過占城稻,因此對這種稻米很感興趣。

一時間,竟看得很是入迷。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雙大手攔腰一托,把她牢牢控製在了溫熱的胸膛裡。

阮含璋嚇了一跳,剛要驚呼出聲,抬眸就看到了景華琰輕抿的薄唇。

他身上的龍涎香因沐浴而清淺許多,卻又沾染了薔薇香露的味道。

熱氣逼人,熏染一片醉意。

阮含璋輕輕呼了口氣:“陛下,可嚇著妾了。”

景華琰就那麼攔著她,閒適地靠在床榻上,一手取過她手中農耕書。

“怎麼還讀這個?”

他說著,動了一下腿,才發現她輕得很。

猶如纖細的燕子,在天際翩然飛翔,最後輕巧落在枝頭。

阮含璋微微向前傾身,在他唇邊吐氣如蘭。

“陛下不來,隻能打發時間。”

她的聲音比晚膳時分要低一些,帶著不濃不淡的啞意,清亮不再,嫵媚天成。

是與昨日的清純全然不同的風景。

阮含璋慢慢伸出手,用那瑩白的藕臂勾住景華琰的脖頸,把自己整個人都送到他麵前。

“不能讀嗎?”

阮含璋眨了眨眼睛,飽滿濕潤的唇幾乎都要碰到景華琰的。

景華琰垂眸看著她,半響後,低低笑了一聲。

他往後一仰,整個人直接仰躺在床榻上,仿佛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自然是能讀的。”

他寬厚的大掌慢慢爬上阮含璋的細腰,拉著她坐在了該坐的位置。

“朕有些累了,”他解開她的腰帶,“這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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