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最後記得的，是顯示器上綠油油的白菜，還有那句催命的“甲方爸爸要五彩斑斕的黑”。
再睜眼，脖子先是一陣抗議的酸痛。
陌生的街道，像被二哈拆過家，斷壁殘垣，灰撲撲的。空氣裡有股鐵鏽和……某種腐爛的腥味。
她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剪視頻剪出了幻覺。熬夜猝死，然後穿越？這劇本有點老套。
她抬頭，想看看有沒有劇組的威亞或者收音麥。
結果，天上掛著的不是攝影棚的燈，而是一輪紅得像剛殺完豬的血月亮。
那顏色，濃稠得快要滴下來，把破敗的街道染上一層不祥的紅色。
“嘖，這濾鏡開得有點大。”林小滿嘀咕，職業病讓她下意識想找調色盤。
還沒等她找到，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整個城市上空炸開：
【警告！警告！檢測到生命體征……】
【新手副本：喪屍圍城，正式開啟！】
【任務目標：存活。】
【祝您……遊戲愉快。】
“遊戲？”林小滿懵了，“什麼遊戲？我沒點開始啊？”
話音未落，街角拐彎處傳來“嗬嗬”的怪聲，伴隨著拖遝的腳步。
幾個“人”影晃晃悠悠地出現。皮膚青灰，眼眶深陷，嘴角掛著可疑的涎水，動作僵硬得像沒上油的鐵皮玩具。
喪屍。
林小曼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電影片段。她不是主角，沒光環，沒武器，隻有一身熬夜社畜的疲憊和剛穿越過來的懵逼。
腎上腺素飆升，求生本能讓她拔腿就跑。
跑！往哪兒跑？不知道！反正離那些玩意兒遠點！
她跑得跌跌撞撞，像隻受驚的兔子，完全沒注意腳下。
高跟鞋？不存在的，幸好是雙舒服的居家拖鞋。但這地形，坑坑窪窪，比老家奶奶院子裡的菜地還難走。
一個踉蹌，她感覺腳踝一扭，整個人失去平衡，朝著旁邊一個黑洞洞的入口撲去。
“噗通！”
屁股先著地，摔了個結結實實。
一股混合著爛菜葉子和某種不可名狀腐臭的氣味撲麵而來，差點沒把她熏暈過去。
緩了好一會兒，林小滿才看清自己摔進了個什麼地方——像是個廢棄的菜市場。傾倒的貨架，散落的蔬菜水果，大多已經腐爛發黑。
她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正想爬起來，眼角餘光卻瞥見黑暗角落裡一點微弱的光芒。
她好奇地湊過去，撥開幾片爛白菜葉子。
一個摔裂的西瓜瓤上，趴著幾隻螢火蟲，正悠閒地閃爍著淡綠色的光。
腐爛的瓜瓤，鮮活的微光。
在這末日般的廢墟裡，竟有種詭異又土味的美感。
林小滿看著那幾隻小蟲，忽然覺得，屁股好像也沒那麼疼了。
林小滿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其中一隻螢火蟲。軟軟的，帶著微涼的濕意，像觸碰到了凝結的露珠。
“小東西，這破地方你們倒是活得挺滋潤。”她自言自語，嘴角不自覺地咧開一個有點傻氣的笑。
末日廢墟裡的破舊菜市場，主角是螢火蟲和爛西瓜，這畫麵太美她不敢看。
就在指尖觸碰到螢火蟲的瞬間，她左手腕內側忽然傳來一陣溫熱。低頭一看，那塊從小奶奶說是“草木緣分”的淡綠色藤蔓胎記，此刻正散發出與螢火蟲如出一轍的微光。光芒順著藤蔓紋路流淌，像被注入了生命。
“自帶夜光紋身？早知道這麼酷，夏天都不用戴熒光手環了。”林小滿嘖嘖稱奇，還抬起手腕湊近了看，像欣賞什麼新奇玩意兒。
還沒等她研究明白這胎記的發光原理，那個冰冷、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再次在她腦海裡響起，這次清晰無比，不再是響徹全城的廣播：
【滴——檢測到宿主符合綁定條件。】
【菜狗田園係統綁定中……】
【綁定成功。宿主：林小滿。】
林小滿：“……哈？”
綁定？係統？她一個圖剪視頻的社畜，綁什麼係統？購物係統嗎？給優惠券不？
冰冷的電子音沒有理會她的內心吐槽，自顧自地繼續：
【新手任務發布：】
【任務名稱：希望的種子】
【任務內容：請宿主在24小時內，成功種植變異南瓜（01）。】
【任務獎勵：新手種子大禮包x1。】
【失敗懲罰：抹殺。】
林小滿臉上的傻笑僵住了。她緩緩地扭頭，環顧四周。
這是個啥？廢棄菜市場。
有啥？爛菜葉子，爛水果，爛泥，還有可能潛伏在暗處的喪屍。
她有啥？一身睡衣，一雙拖鞋，一個剛摔腫的屁股，還有一個發光的胎記。
現在，這個所謂的“係統”讓她種南瓜？還是變異的？
“不是……”林小滿哭笑不得，對著空氣揮了揮手，“係統大哥，你是真菜狗啊，你看清楚點，我這兒要啥沒啥啊！土都沒有乾淨的，種子呢？水呢？肥料呢？還有，變異南瓜是什麼鬼？轉基因的嗎？你讓我拿頭去種啊？”
這簡直比甲方爸爸提“五彩斑斕的黑”還要離譜一萬倍！那是修圖動動鼠標的事，這可是要憑空造物啊！難道讓她用圖技術，現場一個南瓜出來嗎？！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接到緊急項目，卻被告知沒有預算、沒有資源、沒有工具，但明天必須上線的小運營。
絕望，鋪天蓋地。
還有那個失敗懲罰……抹殺？
林小滿打了個哆嗦，這遊戲，玩得有點大發了。
林小滿正對著空氣抓狂，感覺自己的吐槽能量已經快把這破菜市場的天花板掀翻了。
【新手工具已發放。】
冰冷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響起，緊接著，“哐當”一聲，一把鏽跡斑斑、看起來飽經風霜、仿佛剛從哪個古董堆裡刨出來的鋤頭，憑空掉落在她腳邊，差點砸到她穿著拖鞋的腳趾頭。
林小滿：“……”
她低頭看看那把鋤頭，又抬頭看看空無一物的空氣。這係統……還挺實誠？說給工具就給工具，雖然這工具看起來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是，大哥，光有鋤頭也不行啊！種子呢？我的變異南瓜種子呢？”林小滿撿起鋤頭掂量了一下，入手冰涼沉重，鏽得掉渣，“還有，這地……水泥地啊！你讓我用這玩意兒刨水泥？”
她感覺自己不是在玩什麼田園係統，是在參加鐵人三項裡的“工地求生”項目。
【種子已自動存入宿主背包（未開啟），宿主挖掘出符合種植條件的土壤後可以投放。】係統的電子音依舊毫無波瀾。
背包？挖掘？投放？聽起來越來越像遊戲了。
就在這時，“嗬——嗬——”幾聲低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伴隨著沉重的腳步拖遝聲，從菜市場入口的方向隱隱傳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