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幾天在安安穩穩中過去。
原本活蹦亂跳的夏彌忽然也不跳脫了,一時之間少了個人跟自己講白爛話的路明非還有些不習慣。
七天後,1000次支線快車終於抵達火車站,開赴往那個藏在不為人知處的屠龍者學院。
卡塞爾學院。
這是一座偏仿古的西式校園,城堡白鴿,綠油油的草坪間躺著緋紅色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中庭之蛇墜落的意外已經彙報給了校方,經曆這一切的楚子航和路明非會一五一十的彙報。
包括周嵐出手的事情。
這本該是一個極為嚴肅的話題,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存在忽然進入了校園。
但彙報之中的這條重要消息在經過校長辦公室時被一隻手抹去了,校董會隻能看著平鋪直述的簡單彙報總結發愣。
“你是說,三個學生靠自己,硬生生把一條至少千噸重的軌道掰直了回來?昂熱當我是傻子麼?”
意大利,羅馬,弗朗斯特·加圖索坐在華貴的辦公桌後,朝著自己的助手帕西·加圖索嗤笑道。
加圖索家族,身為卡塞爾學院校董會的最大資方之一,同時也是名為秘黨的混血種組織的核心成員,坐擁數之不儘的權力和財富。
同時也是令昂熱最為頭疼的校董之一。
“我們早就應該把昂熱替換掉,至於龍王的龍骨,不應該放在學院的地下,那本就是我們的東西。”
傳聞中,龍骨是權與力的載體,如果能成功解析龍骨中的力量,即便是長生不老也並非奢望。
另一邊,學院的校長辦公室。
“所以你的意思是,青銅與火之王的龍骨十字,要考慮加圖索家的意見?”周嵐望著辦公桌後的昂熱。
昂熱點了點頭,他目光看向周嵐。
這是個恐怖的男人,對方絲毫沒有隱藏自己的出處。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
難怪在諾瑪的檢索下,沒有絲毫關於這個人的消息。
但周嵐卻又的確擁有強大的力量,足以毀滅龍王的力量。
和這樣的人交易,風險是巨大的,但昂熱不在乎。
僅僅隻是第一次見麵,他就和周嵐談成了合作。
無論是什麼力量,隻要能殺死龍族,即便是惡魔,昂熱也樂於掃儘灰塵敞開大門歡迎對方的到來。
“校董會的阻力很大,他們垂涎龍骨就像狗看見肉骨頭一樣,當然,還有許多外部勢力。”昂熱用噴焰打火機點燃雪茄。
他是個將優雅詮釋到極致的老男人。
穿著,行為,造型,一舉一動都顯露出十足的老紳士範,他喝最珍品的紅酒,抽最高端的雪茄,座駕是最犀利的跑車,戴的是最名貴的腕表。
即便是西裝,也總要在胸口插上一朵鮮紅的玫瑰花。
一切奢侈品都與他相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任何人見到他的第一眼,都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優雅的老男人。
但麵對周嵐,即便風騷如他也得承認自己矮了一頭。
有些優雅,是用財富和地位堆積出來的。
而有些則不同。
他熟知這世界上一切和男人相稱的奢侈品,但卻認不出周嵐身上西裝的牌子。
就像是憑空變出來的一樣。
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用來襯托氣質的飾品,除了衣服,所有的一切都素到了極致。
但就是這樣,周嵐身上的那股氣質卻絲毫不減,那是自然而然,發自本心誕生的東西。
昂熱腦袋裡忽然蹦出來一個詞。
古韻。
像是從幾千年前的曆史裡挖出來的珍寶藏品,在時間的洗練中自然而然透露出的韻味。
站在周嵐麵前,他有種在博物館裡直視古董的疏離感。
昂熱是個老收藏家了,他去過中國,那是個曆史悠久的古老國家。
彼時他曾經在那逛過一次博物館,在那裡,他曾經看見過一副上千年前出土的青銅麵具。
隔著玻璃,他和那麵具對視。
那股滄桑遺韻簡直撲麵而來,上古年代的藝術家將那個時代的古樸氣息篆刻進麵具的每一縷紋路之中。
隔著博物館的玻璃,於是劃分出兩個時代。
一如此刻,他麵對周嵐時的感觸。
昂熱感覺周嵐有些像那副青銅麵具,臉上的線條如出一轍的清晰硬朗,從第一次見他到現在,那表情始終平靜如水。
像是對什麼都抱有一種始終如一的漠視。
站在自己麵前,他好像不會笑,也不擁有激動亦或是其他的情緒。
“大概就是這樣,如果你能解決這些麻煩,那副龍骨我送給你都行。”昂熱叼著雪茄攤開手。
“青銅麵具”張開嘴,朝他說道:“就這麼簡單?”
昂熱嘴角抽了抽,他手指夾起雪茄,噴出一口煙霧道:“校董會裡的家族幾乎都是秘黨的核心,他們手裡掌握的權力是驚人的,這個世界近乎一半都是他們的財富。”
他有話沒說。
在他的心裡,周嵐幾乎已經和類似龍王的存在畫了等號,但即便是龍王,也並非無所不能。
這裡是現代,各式各樣的高科技武器層出不窮,再強大的碳基生物,也得拜倒在核彈的蘑菇雲下。
而秘黨,有這個權能。
周嵐目光緩緩挪移,看向地板的下方,像是隔著阻礙透視了近百米的距離,落在學院的地下,一座煉金矩陣的核心上。
如同十字架一般的枯骨,名為龍骨十字的東西,正安詳的立在那兒。
“我想你想錯了。”周嵐開口道,“龍骨對我而言,算不上什麼寶貴的東西。”
“是嗎?”昂熱微眯起眼睛。
“我隻是個學者,借此機會做一下研究罷了。”周嵐道。
“每個人都想研究它。”昂熱有些疑惑,對方的目光就像從一開始就知道龍骨被藏在學院的最底下似的。
冰窖底層,名為湮沒之井,那裡是整個學院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適合藏東西的地方。
或許對方不了解秘黨,但自己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他覺得周嵐應該要放棄了。
“晚上。”周嵐開口道,“我會親自去取。”
昂熱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直到周嵐離開,他依舊坐在那張專門定製的舒適座椅裡。
直到煙蒂燙傷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