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微微躬身,喘息著。
熄滅的光芒之中,她清澈的淺碧色瞳孔裡倒映出周嵐華貴的身影。
果然,還是沒能一擊奏效麼。
周嵐從光芒之中現身。
他的目光緩緩墜落,依次看向眼前的從者,最終落到saber阿爾托莉雅的麵龐上。
嶙峋的手掌輕輕拂過衣角,華貴的道袍一角崩碎成散落的灰燼。
從剛才到現在,這是戰爭開始以來,他第一次受損。
雖然隻是道袍的一角。
但這份力量和決心,已經足以被他認可。
目光輕輕打量saber,她的確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麵容美麗,目光堅毅,像是無論經曆何種風雨都無法摧折的高嶺之花。
但很可惜。
卻是以敵人的身份站在對立麵。
而周嵐,也不是那種隨地收後宮的亞撒西動漫男主。
或許是融合了咒藍記憶和生命之後的影響。
他早已是惡魔,這一點無比純粹。
微微正色,他沉聲道:“諸位,你們的意誌的確令人感到愉悅,這份決心,同樣獲得了我,月之惡魔的尊重……”
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身形在引力托舉下節節攀升。
“而這,既是你們的幸運,也是不幸……”
他緩緩張開雙臂,渾身流轉著難言的道韻。
“caster的禦主……他生氣了?”不遠處,韋伯低聲道。
“不。”
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目光凝重,他的閱曆,令他察覺到了一絲更不一樣的東西。
他凝重道:“並非生氣,而是一種……愉悅?”
“愉悅?”
“沒錯,他似乎在愉悅……”
周嵐的身影升至天穹頂端,懸在血色蒼穹之下。
眼下這副身軀並不能發揮出他全部的力量。
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他給自己捏造的一副人類形態而已。
外貌雖然算得上英俊,氣質也出塵。
但和自己的本體相比,依舊是雲泥之彆。
他看了一眼身下。
聖主的身軀正在重塑,而他的麵前乖離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龐大威勢。
那是吉爾伽美什賭上榮耀的最後一擊。
戰場局勢,他了然於胸。
但這麼久了,這個漫長的夜晚也該結束了。
他聲如雷霆,彌漫在空間之中蕩起淡淡的波紋。
一輪圓形的,暗紫而近黑的深沉圓月,緩緩浮現在他的身後。
在一個瞬間內漲大,帶著淡淡的壓迫感懸掛在蒼穹。
固有結界之中,月亮,出現了。
他閉目。
如今的人類身軀緩緩往後退去,猶如沉入湖麵般,退入月相之中,激起淡淡漣漪。
一秒,兩秒……
時間猶如凝滯。
在所有人緊閉的呼吸之中,一尊高達數丈的惡魔緩緩從月相浮出。
這是他的真身。
他盤膝而坐,五心向天,貴不可言。
一對稍小些的副手輕輕合掌搭在胸前,而另一對手掌則放在道袍之上,掌心向天。
右手攤掌,散發淡淡藍色光暈的盤古寶盒在他掌心之中沉浮不定。
他渾身上下了無波動,但單單隻是懸在那兒,便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線一般。
他睜眼。
顯露出獨屬於惡魔的猩紅眸子。
這一刻,他終於從月相之中飄出。
地麵上,一片死寂。
“這這這……這是換人了嗎?這是怪物,是惡魔,絕對不是人類!”韋伯顫聲道。
縱使已經在心中對周嵐的身份有所猜測,但直麵對方真身的那一刻,還是令人心生畏懼。
“恐怕,這才是這位存在原來的樣子啊。”遠處,肯尼斯望著月相駭然道。
惡魔的長相難言俊美。
但有一種存在,是無法用外貌進行衡量的。
直麵他的那一刻,肉眼的觀測已經難堪一用,唯一能夠激起的,隻剩下作為生物最本真的直覺。
“跪下!”那位存在敕令道。
於是引力歡呼雀躍的執行他的命令,空氣猶如凝固的山脈般重重壓下。
地麵沉陷,他的敕令瞬息抵達固有結界之中的每一寸空間。
整個世界在一息之內下沉。
距離天穹的那位存在再度漫長了數米。
禦主和從者們單膝跪地,身體沒入地陷之中。
這道敕令無條件的執行在每個人身上。
適應不同的實力,固有結界被切割成重力不一的方塊。
但無一例外的造成同樣的結果。
所有人都被牢牢壓製。
永遠抵達不了反抗的真實。
對於自己的權能,周嵐幾乎可以精細到一絲一縷。
巔峰的他,擁有對不超出自身極限的引力的絕對控製。
一如此刻。
既見君主,自然要拜。
這是無法違逆的規矩。
遠處,吉爾伽美什被壓下了一瞬,乖離劍上纏繞的輝光幾乎都要熄滅。
但轉瞬間卻又被鬆開了限製。
他瞬間了然。
朝著天空中的周嵐微微行了一禮。
這是對於一位即便擁有碾壓實力,但卻依然願意尊重王者之戰的存在的必要尊重。
他舉起乖離劍,怒吼著揮下。
聖主也早已從受損中恢複,他嘶吼著撲殺而出。
所有寶具級的力量都在為他提供支持。
周嵐為他提供的魔力抵達巔峰,任取任汲。
這是異世之王的碰撞。
一瞬間。
毀滅的波紋蓋壓一切,光芒勝過所有。
在奪目的碰撞之後,世界重歸寂靜。
夜色沉寂如水,碼頭空空蕩蕩。
遙遠的宅邸,隱蔽的地下室之中。
遠阪時臣伏在案桌上的身形忽然一滯,一股眩暈感突然襲來。
緊接著是陣陣劇痛。
他手心冒汗,緊緊的抓著手裡還未寫完的信紙,麵色驚駭欲絕。
他和archer的鏈接……
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