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指摸了摸照片上的周言,唇角微揚,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呆了圍在病房內的保鏢們。
“真好看,你要是這一直這樣,該多好。”沈嬈的視線一直定格在照片上,頭都沒抬地問:“他去哪了?”
“小姐,他開著車去店裡了。”保鏢隊長猶豫了幾秒,還是將接下來的話說了:“柳清柔也在那兒。”
啪嗒!
手機從指尖滑落。
沈嬈臉上的血色頃刻間被抽乾,心跳驟停。
果然
這突兀的變化,果然還是為了柳清柔嗎
病房陷入詭異的沉寂,好一會,沈嬈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知道了,我沒在青市的這幾天,他都在做什麼。”
很快;
就有彙報聲響起:“周二下午,周言回學校報到,中途收到了柳清柔想喝奶茶的消息,買完立馬送去了隔壁大學。”
“周三全天在店裡兼職,掛斷了您打的十七個電話,晚上還把您的車庫給砸了。”
“周四,柳清柔發了空間,暗示他看中了商場的蘭蔻口紅。周言請假去商場買了兩支,中途路過許願樹,他又花五塊錢掛了條願望。”
“”
那顆因為照片而觸動升溫的心,漸漸冷卻下來。
沈嬈靠在枕頭上,眼神很空,看著好像整個人都要碎了。
她已經義無反顧地朝周言走了九十九步。
不需要他回應。
也不需要他往回走。
隻需要他站在那裡,哪怕什麼都不做,她就能順利地抓住他。
可他,凶狠又厭惡,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開了。
“小姐,放手吧。”林醫生輕輕扳開沈嬈緊攥的五指,掌心的傷口裂開,血絲順著紗布密密麻麻地擴散開來。
沈嬈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了,隻是睫毛顫抖得厲害,沒什麼表情的陳述:“我放不下”
“林醫生,你知道的,他對我,好重要。”
“他真的好重要”
林醫生蹲下身:“可是你已經打擾到周言的生活了,他現在很討厭你,討厭到他以往寫的每一條願望單,都在咒你消失。”
“他寧可去美發店當洗頭工,十塊十塊地給柳清柔湊出一台蘋果手機,也不願意接受你半分好。”
“小姐,一年了,您該明白,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
“我們回家吧,好嗎?”
沈嬈眼尾泛紅,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乾啞發不出聲音。
她想說,不好!
她就是要強求!
可腦海裡那抹越來越厭憎的眼神,卻揮之不去,殘酷的現實在告訴她,強求的結果,就是周言越來越厭惡她。
她隻能無能為力地閉上眼睛:“我想看看,他寫的是什麼。”
保鏢看了林醫生一眼,而後快步出了醫院,朝著十幾公裡外的願望樹趕去。
這邊掉頭的周言,也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商場趕去。
他想起來了!
想起來前兩天,他路過商場的時候,又花了五塊錢,在許願樹上掛了一條願望單。
周言知道自己的行蹤不是秘密,保鏢一定會像往常一樣,將那張條子取下來交到沈嬈手裡,他光想想覺得透心涼。
這張願望條,或許就是沈嬈前世決定放手的導火線?!
十分鐘後——
“刹!”
趕在保鏢前到的周言,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抬頭。
看到偌大的古樹上,掛滿的紅色條子。
周言懵了:“這哪條是我的?”
追趕上來的龍眼被斜劉海遮住了眼睛,他甩了甩頭,看著不斷扒拉著許願條子的周言,挑眉:“哥,你乾嘛呢?”
“找我的條子,快點幫忙。”
雖然掛條子是幾天前的事情。
可問題是,他是重生回來的啊!
為什麼小說裡的男主重生都有各種係統金手指,而他毛都沒有就算了,連記憶都沒長進一點,兩世相隔十三年,他能記清這種小事就有鬼了。
好在沒過多久;
周言和龍眼就同時注意到了一串文字,上麵清晰地寫著:「讓心腸醜陋的沈毒婆厄運纏身,被撞身殘,再也沒有時間來糾纏我。」
龍眼一眼就瞄到了醜陋、毒婆、身殘
殘?
這就是住院的原因?
言哥該不會是咒詛成真,所以才趕過來毀屍滅跡的吧?
哦賣嘎的!
他用手將劉海撩上去,認真反複掃了三次,最後才一臉複雜又憐憫地看向周言,裡麵不知道飽含了多少腦補和欲言又止。
周言:“”
“年輕不懂事,瞎寫的,其實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我覺得,她挺好的。”周言將願望條卷成一團,趕緊用打火機燒了。
聽著言哥的找補,龍眼抿著嘴,千言萬語化成了兩個字:“哥,你不用解釋,總之我懂。”
周言:?
總感覺他的懂,和他的懂,不像是一個意思。
抬眼一看,發現那輛吉普到了。
周言收起打火機,佯裝什麼都沒看到地走到攤位前,掏出五塊錢重新要了張願望條。
就這樣;
龍眼親自目睹他那寧折不屈的大哥,前天喝酒還喊著就是死、從那跳下去都不會屈服的大哥,提起筆,寫出了一行字。
「幡然醒悟後,才明白真情最可貴,願我的沈小姐平平安安,早日康複,原諒我以前的過錯,永遠陪在我身邊。」
龍眼捂著心口,感覺寒風瑟瑟。
墮落了!
言哥!
你真的墮落了!
你怎麼能為了真情呸,是真錢,就屈服於一個身殘醜陋的老毒婆身下,他簡直不敢腦補那副可怕的場麵。
越想就越覺得,言哥為了能湊錢去深市闖一闖,這個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苦,看來,他晚上不僅要給兄弟們打打預防針。
還得貸點款幫幫言哥。
他得幫言哥早日脫離那個女朋友的摧殘!
周言完全聽不到龍眼的內心呐喊,他虔誠地將願望條掛上,而後在心裡默念了一遍:‘以前的願望全作廢。’
‘保佑她好好的,剩下的最後一步,我會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