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溫暖的衾枕間,宋滿擁著四阿哥,有時她微微枕高一點,一隻手臂環繞摟著四阿哥,像摟元晞一樣;有時是她依偎著四阿哥,像一棵柔弱的藤蔓依偎著大樹。
在床帳覆蓋的隱私角落,兩人的肌膚緊緊相貼,相互汲取著溫度。
四阿哥對宋滿熱切的渴求,在不知不覺間,有了一部分轉化,前陣子宋滿月事,按理說四阿哥便不回來了,然而他還是來了。
佟嬤嬤嚇得親自出馬守夜,一晚上心驚膽戰,生怕宋滿腦子犯渾,隻顧著討好四阿哥,將她自己也害了,然而那一夜風平浪靜,什麼也沒發生。
次日送走四阿哥,宋滿睡了個回籠覺起床,對上佟嬤嬤的目光,有訝然、有感慨、有敬佩,她回以疑惑的問候:“嬤嬤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佟嬤嬤搖頭道:“老奴無事。”
隻是忽然感覺,自己的後半輩子真的穩了。
這邊菊花鍋子架好了,桌上不僅有極嫩的鮮羊肉,還有特地要來的鹿肉,鮮紅的鹿肉片得薄薄的,幾乎可以透光,桌上沒備四阿哥素喜飲的酒水,隻有酸梅汁子和淘漉得乾淨的桂花酒釀,味道淡淡的,倒和時令。
冬雪怕不合四阿哥的口味,低聲道:“要不要再燙一壺惠泉酒來?”
“這個就很好,吃個新鮮嘛,味道綿軟薄淡,卻正是這個時節的東西。”宋滿立刻否決,說什麼笑話,她生理期剛過,還特地要了鹿肉羊肉海參羹,這大好局麵,能給四阿哥喝酒影響精子質量?
自從有了對四阿哥身體的懷疑,宋滿將優生優育四個字嚴刻於心,她雖然有金手指兜底,八零八拍胸脯保證沒問題,但萬一呢?她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完全沒有風險的生意,從各方麵規避風險是她改不了的習慣。
這邊桌上珍饈齊備,已是四阿哥該回來的時候,今天卻遲遲不見人影,宋滿微微一皺眉,冬雪已出去一回,回來道:“前頭福嬤嬤到書房和阿哥說話呢。主子……”
她聲音略低一些,宋滿看向她,目露詢問之色,冬雪擺擺手,乳母會意抱著元晞出去,屋裡的保母隨之散去,隻留下春柳、冬雪兩個人在宋滿跟前,佟嬤嬤將手裡繡棚一撂,疑惑地看過來,等宋滿的眼色。
宋滿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動,不管是什麼事,她這份信任的態度就令人心裡滿意又安穩,佟嬤嬤便也過來,是要一起出謀劃策的態度。
冬雪一直帶笑的眉眼微蹙,“李格格屋裡特地使銀子,也要了這新進的鮮羊肉去,還有菊花鍋子,都是按爺的喜好預備的,才奴才出去,看到膳房的小太監才知道。”
春柳神情冷下來,“她能有什麼法子將爺截過去?”
佟嬤嬤思忖一會,看向宋滿,宋滿倒是淡定,眉頭都沒挑一下,“她的想法,誰能猜準?不急,再等等,將鍋子熱熱地燒著,這一轉眼,早晚的天兒都涼起來了。”
春柳最聽她的話,看著她淡定的樣子,心裡也不急了,並立刻問:“主子可是覺得冷了?如今這時節,用毛褥子還早些,奴才將那緞褥厚厚地再鋪上一層,換一床厚實些的絲綿被來?晚上用個湯婆子也使得。”
正說著話,聽到外頭的腳步聲,隔著窗子隱隱一看,倒像是四阿哥帶著人到後邊來了,宋滿擺擺手,示意眾人散開,抬腳往外間走去。
按她和四阿哥的默契,她走到外間,正好應該迎頭碰上四阿哥,腳步遲緩長短,都是這兩年磨出來的。
今兒走到門口了,卻沒見到四阿哥,宋滿往外一看,李氏房裡的桃紅在庭中攔著四阿哥,低著頭,不知說些什麼。
就這麼大個院子,耳朵都不隔牆,宋滿留神一聽,好像是說二格格想阿瑪了。
這是明晃晃的理由,但又拿捏得恰到好處。
二格格養過了周歲,瞧著比小時候貓兒似的孱弱樣子強健了一些,四阿哥對她便比周歲前更用了些心,不時地也會打發人送東西去,這會李氏這樣請,他於情於理都會去。
宋滿盯著東偏殿看了一眼,窗子裡李氏的身影一閃而過,側過頭不想看人似的。
春柳冬雪眼帶緊張之色地看向宋滿,宋滿心裡其實一點波瀾都沒有,打二格格生下來她就知道遲早有一天的事,看著春柳和冬雪緊張的樣子,她笑著擺擺手,那邊四阿哥神情卻並不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舒展著,欣然過去。
他眼眉一沉,定定看了桃紅一眼,桃紅微微哆嗦著,實在扛不住他的眼神,四阿哥側首叫蘇培盛:“你去叫你宋主子等等,晚些我再過去,不要急著用膳。”
“嗻。”蘇培盛頓時心內大定,他這兩年和東偏殿關係搞得相當不錯,西偏殿的冷灶可沒有再燒,方才聽了福嬤嬤的話,又有桃紅用二格格的借口來請,他正懸著心,想著從何彌補呢,聽到這話,頓感自己決定做得英明,麻利地往東偏殿去。
這麼大點地方,明知道院裡的話人人都能聽到,可蘇培盛專門往東偏殿走一遭,正兒八經地傳話,就是顯得體麵。
桃紅硬著頭皮請著四阿哥往西偏殿去。
廊下門簾一打,她的心也跟著哆嗦一下,屋子裡熱氣騰騰是菊花鍋的香氣,迎麵走來香風襲人的是打扮得明豔動人的主子李氏,她恨不得將頭低進地底,等會做個聾子、瞎子,或者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
正房裡,臉色有些蒼白的四福晉正倚著軟枕歇息,聽著屋外的動靜,閉眼問:“福嬤嬤收了多少?”
“大張格格給了一對八兩重的足金鐲子。”鷓鴣低眉順目地回。
四福晉正要說話,忽然眉心一蹙,鷓鴣忙扶她起來吐,乾嘔一會,因沒吃什麼東西,也不過吐幾口酸水。
黃鸝端來梅子湯給她漱口,四福晉歇了一會,冷笑:“兩個糊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