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蘇嬤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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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院裡一陣嘈雜的叱罵聲,四福晉秀眉蹙起,側頭一看鷓鴣,鷓鴣會意出去,不多時,屋外果然平息下來。

四福晉按按眉心,等鷓鴣回來,正要問她,卻見鷓鴣麵色也沉沉的,不由提起心來,“怎麼了?”

“是李格格,說咱們屋的雙巧在東屋廊下提著東西過時腳步太重,打擾了她休息,將人好一通叱罵,奴才出去了,她分明看到,卻更加提高音量,說這小丫頭缺教養。”一向好脾氣的鷓鴣眼裡也醞釀著怒火,“這分明是指桑罵槐,指責咱們!”

雙巧是內務府分配給福晉的大丫頭,樣貌清秀、行為穩妥,雖不如四福晉從家裡帶來的幾個陪嫁受福晉信重,卻也是四福晉房裡數一數二有臉麵的人,李氏那樣大庭廣眾之下責罵她,還明晃晃說她沒教養,不就是在指責福晉嗎?

難怪鷓鴣臉色如此難看。

蘇嬤嬤麵色也難看起來,四福晉先是極惱火,旋即反而氣笑出聲,“她也就這點本事,等著吧,有她哭的那天。”命道:“將雙巧叫進來。”

雙巧是她的大丫頭,在外受了那等屈辱,她少不得要關懷撫慰一番,這邊忙碌起來,四福晉暫且將掛在心上的內務府之事放下,隻叮囑蘇嬤嬤留神小心。

卻不想,到晚間,四阿哥回來竟然徑直以此向她發難。

——佟嬤嬤正大光明地動作,與四阿哥用的是同一套人手,四阿哥得了消息,立刻叫人查探,動作甚至比佟嬤嬤更快地抓到了烏拉那拉家在其中的尾巴。

這也是佟嬤嬤的分內之責。

她看出蘇嬤嬤不老實,留著蘇嬤嬤在四福晉身邊,隻怕總會挑起是非,而沒了蘇嬤嬤,四福晉還沒有那麼多狠厲心腸,陰私手腕。

蘇嬤嬤去了,後院能多出許多安穩。

四阿哥麵色極沉,隻看了眼蘇嬤嬤,徑直在炕上落座,“你身邊服侍的這老嬤嬤,年歲大了,隻怕也不中用,叫她出宮養老去吧,回頭我再選幾個好的,進咱們院裡來,你挑個合眼緣的,叫到身邊侍候。”

正好院裡精奇嬤嬤的職位還有了空缺。

四福晉麵色驟變,顧不得旁的,忙道:“爺,蘇嬤嬤畢竟是我的陪嫁。”

她隱約猜出是操縱保母人選之事事發了,從晌午得了消息便一直惴惴不安的心這會徹底落了地,隻是不是安穩落地,而是被大石頭直接砸進地底的。

她慌亂無措,下意識想保住蘇嬤嬤,四阿哥卻深深看她一眼,“福晉,你進來也有一年,我信得過你的人品,你也要叫我信得過才是。”

他話語中並無怒意,口吻十分平淡,四福晉卻被他這一點看得定在原地,有些不寒而栗。

夫妻一年,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夫婿並非什麼柔情蜜意的溫吞郎君,但也沒見過四阿哥真正嶄露鋒芒,就連上次畫眉之事,最終也是輕飄飄揭過了,她知道四阿哥對她其實還算滿意,所以她對四阿哥雖敬,卻不畏,心中頗有底氣。

可四阿哥此刻的目光口吻,令她心底都直打哆嗦,仿佛她隨時會成為一枚棄子。

四福晉癱軟跪倒,啞口無言。

蘇嬤嬤見狀,絕望流下淚來,宮中一向事發之後不興哭喊求饒,愈是求饒,發落得愈狠,她畢竟在宮裡半生,忍住磕頭求饒的本能,隻跪稟道:“此事全是奴才自作主張,福晉年幼心軟,本不讚成,卻叫奴才坑害了,請四阿哥明鑒。”

四阿哥黑漆漆的眼仁此刻冷得凍人,看她的目光已如看一個死人一般,目光輕飄飄地,毫不在意地在她身上一劃而過,直看向四福晉。

福晉雙目通紅,知道蘇嬤嬤有意保她,泣訴道:“妾絕無害人之心,隻是心中不安,怕日後有人借兒女之事引起事端,想要提前準備,嬤嬤是為我才有此謀劃,我們卻全無害人之心!請阿哥明鑒!”

見她不願將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蘇嬤嬤心中五味雜陳,既酸澀又痛,隻恨自己行事不小心,竟然連累了她。

四阿哥定定看了四福晉一會,“處置我已說完了,你照辦便是。”

說吧,起身便走,四福晉來不及挽留,絕望地癱坐在地,四阿哥身邊的兩個小太監卻沒離去,穩穩站在蘇嬤嬤身後。

見他們沒來直接提蘇嬤嬤,四福晉知道這是有意給她這個福晉留臉麵——叫她的精奇嬤嬤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生拉硬拽出去,誰還能不知道她這裡出問題了?

四福晉哆嗦一會,冷靜下來,握緊蘇嬤嬤的手,“嬤嬤,無論到哪,請您千萬不要輕生——”

蘇嬤嬤雙目含淚,向她磕頭,“老奴輕狂自大,自作主張,連累了福晉,請福晉——勿以老奴為念。”

她心知這一出去,隻怕是沒有好結果了,往小主子身邊安排人,這種動作也確實可疑,隻怕四阿哥這會正想用她的性命,徹底敲打福晉一把。

她心中絕望,磕頭再起來時,麵如土色。

見她最後一句話還為自己開脫,四福晉雙目滾滾流下淚來,鷓鴣幾人也嚇得癱軟,還是黃鸝反應快,不知哪裡來的一股膽氣,頂著那兩個太監死人似的瘮人臉色,撐著炕爬起來,快速拉開炕櫃抽屜,抓住一大把銀錁散錢塞進荷包。

她渾身顫抖,既懼又怕,還是硬著單子,將荷包塞進蘇嬤嬤手裡。

那兩個小太監權當沒看到,又向四福晉打了個千,便架起蘇嬤嬤,一個人叫她:“嬤嬤?”

聲音平直,沒有一點語調起伏,聽著眾人耳中,真如喪鐘一般。

蘇嬤嬤渾身骨肉軟爛如泥,本想要堅強些起身,端端正正走出去,留個風骨氣派,卻到底堅持不住,淚如雨下,“主子!”

四福晉聽得心如刀割,渾身癱軟,靠著炕壁哆嗦著哭泣。

上房的事雖然是關起門發生的,可院裡少了個人,哪裡瞞得過眾人的眼睛。

宋滿很快知道蘇嬤嬤離開的消息,她心裡一緊,這是懋嬪那一世沒有發生過的。

她很快有所猜測,目光在佟嬤嬤身上快速一掃而過,回過首來,笑容如常地對疑惑的冬雪說:“許是福晉叫她辦什麼差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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