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王姑娘也是有個性的人,她睡了個懶覺,天亮好久才起床,梳理一番後,就幫大嫂燒火做早飯。農村人早飯跟午飯是一樣的,都是做米飯,這樣吃,上坡乾農活才經餓,上工時間長,效率高。王姑娘經過一夜的思考與分析,總覺得大嫂說那菩薩的事好玄乎,於是問大嫂,傳言中是不是有些虛構或是講故事,太誇張了。大嫂是沒有什麼文化的人,小學隻讀過一學期,因為從小很不情願地被送到無兒無女的人家,缺乏母愛和父愛,還被無故輟學,心理上都是有一種自卑感,所以一般都不愛說假話。於是,她再跟王姑娘講了億元的故事。這個億元,是六爺的幺兒子,長得一副白麵書生的樣子,自小聰明帥氣,膽子也大,彆人不敢做的,他敢做,有軍人的勇敢氣質,深得六爺這位老軍人寵愛。可是,當王家後人得病治病痊愈後,他每天讀小學回來,都要路過龍王台,每天都看到龍王菩薩坐在井邊,沒有任何變化。有同學開玩笑說,這菩薩很靈氣,不能說它,也不能罵他,更不能動他。
天生膽大的億元同學,看了看,站下來,對著菩薩俏皮地說:你這一坨石頭,他們說你不得了,你真有那麼厲害嗎?你信不信,我跟你屙泡尿,讓你聞聞,香不香?
那幾個同路的,有同學勸住他說:你真的要屙嗎?不好吧,尿流到井裡會被人罵的。因為我們幾個院子的人都喝的這井水,你說,是不是呀?
億元居然真的脫下半截褲子,就對著菩薩身子撒尿。
同學們都瞠目結舌了。有人拉住他,勸他不要再屙了。他這才勉強被止住那不文明的動作。他臨走時,還對著菩薩身子,邁起左腿,重重地踢一腳,嬉皮笑臉說:哈哈哈,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嘛?我明天照樣走這裡,是不是啊?對不起,我不陪你了,回家吃飯囉。邊說,邊跟著同學們回家了。
此時的億元正讀六年級,還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也不是好懂事,眼看就要畢業了,隻差幾天就是小升初畢業會考。不巧的是,他畢業會考沒有機會參考,關鍵時候掉鏈子。
有人會問:那是怎麼回事呢?原來,就在那當天晚上,半夜時分,他做了一個惡夢,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很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用拐杖打了他一棒,打的也是左腿。億元醒來時,記得清清楚楚。左腿疼痛厲害,怎麼辦?這深更半夜的,還是等天亮再說吧,叫他忍一忍。
第二天早上,同院子的幾個同班同學來叫他一起進學,可是,他還睡在床上,疼痛得起不來床,連早飯也沒有吃。
同學覺得奇怪: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我們還親眼看見他踢菩薩的呀?難道真是菩薩顯靈,要報複他嗎?他們都不敢想,真是不敢想,太神奇了。於是,看見這種情形,同學們再沒有等他同行,從此與他就各走各的路了。
億元的腿一天一天嚴重起來,最後成為瘸子,留下二級殘疾,不僅輟學了,隻讀了個小學六年級,畢業證也沒有拿到,因為沒有參加畢業會考哇。
他後來乾活也不方便,自然沒有姑娘能看上,結婚是個大問題。那就單身一輩子吧。這樣說來,純粹是個巧合,也是不可思議的。
王姑娘聽了億元的遭遇,覺得這菩薩真是不敢惹。她對大嫂說:你這一講,我更要去祭拜那龍王菩薩了。來都來了,昨天都去見到大神了,還有不拜之理?大嫂,我們快點吃早飯,早去早回,好不好?
大嫂還是勸她說:求神拜佛,還是自己拿主意,我們山裡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都講個自願,不會勉強的。一般都是老年人信的多,年輕人很少相信的。特彆是那些外出讀書的人,一般都不會相信這一套。你也是讀書人,不知怎麼樣?
王姑娘認為:這是宗教信仰,我們那裡,都講求宗教信仰自由,信一信,就講個心理平衡。比如那王家子弟,信一信,心裡好受些,也許就是吃藥醫治好了腎病腎虧,可用那麼一套說辭,他們不就覺得人生的未來更有希望了嗎?
王姑娘以宗教信仰自由為名,來龍王台祭拜龍王菩薩,以此補上自己五行缺水的生辰漏洞。這一瞬間,她才覺得自己心安理得,象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般放鬆,正準備往回走,走來一個略略有點熟悉的男子,挑著水桶微笑著向她走來。他是誰呢?
“耶,你好久上馬伏山來的?”正準備來挑水的男子好奇地問道
王姑娘吃驚地回答說:我昨天跟大嫂一起來的,原來,你也住這裡?
來者就是姚銘,六爺的次子,他也是前麵說的億元的二哥,他不久前在王姑娘住家旁邊的農技中學讀書,已經畢業了。他也是普高沒有考起,被村裡推薦讀農高的,學好農業技術,回鄉當村乾部,現在他在村裡任團支部書記,跟乾部們一起跑,做些協助工作。掙不了幾個錢,但他也算是有事乾了。目前,他正在計劃把學到的技術,用於養豬事業,等土地協商好了,就準備貸款修養豬場,聽說還有項目資金補助款,其他地方有農高的同學已經辦起來了,他去參觀學習過,心中有數。
他與王姑娘麵熟,隻是沒有過多交流。偶然在山裡相遇,覺得有些驚異。
王姑娘不知道的是這姚銘是幺房出長輩,大嫂都要叫他銘爸呢。銘把水桶從肩上放下來,擱在井邊,安安心心跟王姑娘聊天。大嫂還介紹了早上說那位億元就是他的弟弟。以證明自己說那些不是空穴來風。
姚銘看著大嫂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大嫂覺得吃驚:你找我有什麼呢?
銘叔跟大嫂商量,關於租用那塊叫“舌頭”田的活水田,因為挨著水井隻有五十米的地方,不僅水質好,還方便,常年不缺水,這就是修建養豬場最好的選址。這已經找了養豬大戶過來論證了,就是等大哥一家“同意”二字。
大嫂帶著王姑娘跟著銘叔一道,向乾宮方向來到形似一個人的舌頭那樣的大田,以丁山癸向分布,從河溝和泉水溢出來的水,歸入堰溝,正好經過這舌頭的根部,堰溝離宮位就是一片胡家的祖墳塋,長有一小片森林,把土墓遮住。
大嫂心裡想:每當經過這片小樹林時,我們根本就不願意細看這陰森中潛藏著的土包包,你銘叔還想到這裡來修養豬場,是不是想錯了。便不解地問: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租用這塊田嗎?
銘跟山上一位姓費的老師傅學過一點堪輿之術,他和費先生都認為,這裡不僅來水好,而且更重要的是養豬重要的就是豬崽肯吃肯喝,以舌頭之名取意,豬才肯吃,長得快長得肥,想不賺錢都難。有了這個做底牌,銘租地的心意已決。
王姑娘站在一邊也想說什麼,可一時沒有想好,總覺得這舌頭田的名字怪怪的,不夠吉利,怎麼個由頭,又說不出來是怎麼回事,沒有學過風水知識,沒有理論支撐,沒法說清楚。正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們說風水堪輿之術,深藏著一種難以決斷的玄機。可有時候,在看地時,憑一種感覺,特彆是女人的直覺,也不無道理,就是這個選址,王姑娘的感覺就沒有錯。雖然她迄今為止從來沒有接觸過風水堪輿的師傅和書籍。後來銘的命運也許就因為這個養豬場的興衰而發生了改變。
銘問大嫂:你這一畝田,先說個價,打算要多少租金?
大嫂說:那要看你租多久?
銘說:至少20年吧,這是一項長期投資,短期內沒有效果,你看要多錢?
大嫂說:我這一畝田,是旱澇保收的肥沃田,按照一年五百元,二十年就是一萬元。不貴吧?
銘稱讚說:他們說你沒有讀過多少書,沒有文化,但是,這算起賬來,比我都快。
王姑娘接話說:人沒有讀過書,並不能說人不聰明,那張思德就沒有讀過書,那些首長們怎麼那麼喜歡他呢?不就是有智慧嘛?
銘征求意見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都不是外人,你看能不能再優惠點,畢竟我創業,剛起步,手裡不寬裕,全靠項目貸款,等以後生意起來了,再跟你補上,多點就沒有啥子問題了,你看怎麼樣?
大嫂拿不準主意,便想到,應該找自己家長做主。她想拜托王姑娘回家後,順便跟大哥說這個租金的問題。其實說租金本來就不合適,實際就是給一點補償,因為占用了後,就沒有這筆收入了。
銘看見大嫂沒有表態,覺得有難處,便說:我不跟你們為難,暫時不急,回去商量一下再說,行不行?
王姑娘也看出大嫂有些為難,便說:這好說,我今天上午就回家,順便幫大嫂找一下大哥,他是家長,讓他做決定,你們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