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裹挾著碎雪,簌簌落滿肩頭。
沈寒年淡淡掃了她一眼:“不用。”他轉身拉開副駕駛的門,小心翼翼地將楚棲護進座位,動作溫柔的不可思議。
楚棲醉的不省人事,乖巧的靠著座椅,無意識地蹭了蹭沈寒年的臂彎,沈寒年緊繃的下顎微微鬆動,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又反複調整著楚棲的姿勢,生怕她有一絲不適。
薑雲寧坐在後排,默默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對其他女人關懷備至,指甲不自覺的深深掐進掌心。
那個對她永遠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正為另一個女人展露著最溫柔的關懷。
原來,沈寒年的眼睛,除了冷漠,還能有其他情緒!
隻是這些情緒,從來都與她無關。
風雪順著車門縫飄進來,落在她裸露的手臂上。
薑雲寧怔怔地看著那點冰涼在皮膚上融化,寒意順著血管流遍全身,冰冷刺骨。
“寒哥,楚棲姐就麻煩你了!”蘇尤連忙關上車門,退了出去。
蘇尤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車門關上,密閉空間裡隻剩下她們三人。
沈寒年專注地開車,卻每隔幾秒就要側頭看一眼副駕駛的人。
每一次偏頭,都像一把鈍刀在薑雲寧心上反複拉扯。
她死死咬住下唇,十年癡心,換來的不過是個代~孕工具的身份。
可即便早有覺悟,親眼見證這場偏愛時,心臟還是痛到痙攣,每一根神經都在瘋狂叫囂著,疼得她幾乎要蜷縮起來。
突然,後視鏡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
沈寒年眸光瞬間冷了下來,透過後視鏡,薄唇輕啟,似是警告的說:“楚棲今晚為公司談了一個大項目。”
薑雲寧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察覺到沈寒年眼底的不悅,她才回過神來。
沈寒年是覺得自己在吃醋,要找楚棲的麻煩?
她扯了扯嘴角,壓下心底的苦澀,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個“哦”!隨即,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沈寒年被她的態度氣的不輕,幽暗的車廂裡,都能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陣陣冷意!
……
車速很快,不過三十分鐘就回到了彆墅。
沈寒年下了車,連個視線都沒給她,直接抱著楚棲進了彆墅。
“少爺。”
“楚小姐的房間一直都在打掃,醒酒湯已經送進去了。”
薑雲寧剛進來,就聽到管家的話。
她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沈寒年走的很快,不過轉眼的功夫,已經見不到他的身影。
“彆墅裡有楚小姐的房間?”薑雲寧壓著顫音問。
管家瞥了她一眼,語氣疏離:“少爺買下這棟彆墅時,就為楚小姐留了房間。”
“少爺結婚前,楚小姐會過來短住,少爺結婚後,楚小姐避嫌,就沒在過來!”
管家看著薑雲寧臉色不好,眉心微微緊皺了起來。
少爺和楚小姐兩人清清白白,是很正常的好朋友關係。
怎麼到了夫人眼裡,就覺得這兩人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一般。
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股子小家子氣。
如果當初不是薑雲寧用了下作手段,這棟彆墅的女主人該是楚小姐才是。
儘管,少爺從未說過類似的話。
可楚小姐是少爺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啊!意義非同尋常!
真要說起來,還是薑雲寧搶了楚小姐的位子才是!
“夫人!”管家聲音加重了幾分力道:“少爺和楚小姐是君子之交,純潔的男女朋友關係,她們之間沒什麼。”
“如果有,也早有了。”
哪還輪得到你!
當然,最後這句話以他的身份不適合說出來。
管家什麼時候離開的,薑雲寧並沒有留意。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染了雪,她隻覺得渾身冷的厲害,連骨頭縫都冷的發抖。
當年結婚後,沈寒年並提議從老宅搬出來住。
沈寒年房產眾多,薑雲寧當時選中了一套中式小彆墅,風景優美,最重要的是距離沈寒年的公司近。
可當時,被沈寒年一票否決了。
他直接選了這套距離公司很遠的梧桐苑。
一開始,薑雲寧並沒有多想。
直到今晚,管家的話,給了她一個重磅擊。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1
鴛鴦雙棲,生死不離!
棲……棲……
好一對生死不離!
薑雲寧悲從中來,恍惚間似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從四麵八方湧來,撕扯著她的皮肉,啃噬著她的靈魂,要將她整個人吞噬。
她感到腹部一陣絞痛,瞬間席卷全身。
薑雲寧雙腿發軟,眼前發黑,踉蹌著向前撲去,手指死死扣住桌沿才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
她在這棟彆墅裡住了整整三年,這棟她和沈寒年的婚房。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在她們的婚房裡,她的丈夫,居然還為其他女人留了一間房!!
沈寒年知道!楚棲知道!管家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
唯獨她這個正牌妻子,絲毫不知情!
她活的像個小醜!
沈寒年恰好拿著杯子下了樓,看到她這副模樣,麵色一沉。
又在玩裝模作樣,拿孩子來邀寵這一套!
“薑雲寧,夠了!”
嗬斥聲由遠及近,薑雲寧呆呆愣愣的抬頭看去,隻見沈寒年已經黑著臉走到自己跟前。
“薑雲寧,收起你那些下作的小心思,你還要拿這個孩子作到什麼時候!”
“楚棲不是你!”
“腦子裡隻知道情情愛愛!”
沈寒年杯子往前一遞:“既然這麼愛作,今晚就由你去照顧楚棲!”
見薑雲寧沒有接,沈寒年強硬的把杯子塞進她手裡。
指尖相碰,她的手比外麵的風雪還冰冷。
沈寒年沒在意,不容拒絕的命令道:“薑雲寧,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命令!”
“不……我……不!”薑雲寧喉嚨發緊,手連忙縮了回來。
砰!
杯子摔落在地上,瞬間摔的四分五裂。
尖銳的玻璃碎片,劃破她的小腿,濺起絲絲血跡,可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客廳裡,寂靜無聲。
無形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令她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是,我滿腦子隻有情愛。”薑雲寧突然笑了,眼淚卻砸在地上:“我這樣的廢物,怎麼配得上沈總?”
“沈寒年,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