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叔,你要是真害怕,那你也出去溜達溜達,等我弄完了,到時候過去叫你。”
“算了吧。”
張鐵山連連搖頭。
“老子還是留在這盯著你搞,才能放心一點。”
聞言。
王川笑了笑,繼續忙著炸魚前的準備工作。
六七十年代出身的人,幾乎都有過炸魚的經曆。
通過在玻璃瓶裡裝填一定數量的火藥,插上引線丟進河裡,江裡。
一聲巨響,大魚小魚會和天女散花似的飛躍而出。
場麵絕對壯觀。
場麵壯觀的同時,危險係數也不小。
稍有不慎。
缺胳膊斷腿也不少見。
掰開一串串大地紅,取出裡麵的黑火藥,王川又開始往玻璃瓶裡裝入一定比例的混合黏土。
每年十二月中旬,距離張家屯不遠的界江才會上凍,一直到來年四月解凍。
此時的江麵還沒有完全被凍上。
正好可以趕在上凍之前,炸出一定數量的魚貨。
“二哥,黏土導火索做好了,你看怎麼樣。”
沒過一會,張抗美捧著個洗臉盆出現在張鐵山家。
王川站起來看了一眼搪瓷洗臉盆裡的東西,笑道:“像樣,一會按照我的步驟,往瓶子裡添加黏土導火索。”
“好咧!”
張抗美擼胳膊挽袖子,一眨不眨看著王川的動作。
分彆在玻璃瓶裡裝填黑火藥和黏土,王川抓起一塊盆裡特殊顏色的黏土,用力揉成細條放進玻璃瓶內部。
黏土導火索隻是王川隨口氣的名字。
裡麵分彆混合了火柴頭上麵的紅磷,少許火藥和幾種化學物質。
經過混合攪拌。
黏土導火索也就具備了水下引燃爆炸瓶的能力。
製造能夠炸魚的爆炸瓶,原本不需要這麼複雜。
屯子的民兵倉庫裡不但有槍支和子彈,還有用來開荒擴田的導火索,雷管,炸藥包。
問題是老支書不在。
代理支書曹三炮絕不可能打開武器庫,任由王川拿走這些爆炸物。
沒有雷管和專用導火索,王川隻能手搓簡易的爆炸瓶。
“我說你們兩個都小心點,這要是爆炸了,咱們爺三都要去見老馬頭。”
張鐵山惴惴不安地提醒王川和張抗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手工製作炸藥瓶。
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
每年農閒季節,張家屯大隊會組織大量的義務工,使用炸藥開荒拓田,增加可用耕地的麵積。
雷管和炸藥包爆炸的威力。
可不是一般的嚇人。
隔壁村子有一年放炮炸山,當場炸沒了一個。
事後,連根骨頭都找不到。
當場就被炸得屍骨無存。
張鐵山也是信了王川的邪,竟然覺得這辦法管用。
“差不多夠了,張大叔,咱們出發吧。”
忙到下午,幾個像模像樣的爆炸瓶被鼓搗出來。
張鐵山小心地拿起一隻爆炸瓶,遲疑道:“這東西的威力,真能抵得上雷管?”
“那說啥了,炸出來的水柱起碼有一米多高。”
王川誇張描述手工爆炸瓶的威力。
百聞不如一見。
到時候就知道了。
“大爺,天馬上就要黑了,咱們彆磨蹭了,趕緊走吧。”
張抗美亢奮地揉搓雙手。
自己在高中學到的化學知識,今天全都派上了用場。
急於親眼看到他和王川搗鼓出的爆炸物,威力到底有多大。
用王川的話說。
爆炸是一門屬於男人的藝術。
“你們倆先去江邊,我這就叫上一隊的壯勞力。”
一會的炸魚行動,屬於生產一隊的副業工作,無需向大隊部彙報。
昨晚,王川和張鐵山約法三章。
本次炸魚行動,前麵獲得的一千斤魚貨,全部上交生產隊。
後麵炸出來的魚。
王川和老張家二一添作五。
張鐵山負責擋住來自大隊和其他人的刁難和貪婪,確保賣魚錢能夠落到王川的腰包裡。
第一次製造炸藥瓶,王川自掏腰包。
繼續製造炸藥瓶,生產隊負責報銷。
界江附近屬於軍事管製區,個人無權隨意靠近。
唯有生產隊和大隊。
才有來這裡進行生產勞動。
幾名邊防戰士攔住王川和張抗美,一直到張鐵山帶人過來,眾人方才得以靠近大江邊緣。
望著一百多米外的老毛子家,王川心頭百感交集。
“二哥,彆愣著了,給大夥打個樣啊。”
張抗美迫不及待道。
跟隨張鐵山過來的一隊隊員們大眼瞪小眼地瞅著王川。
說啥也不相信。
王川手裡的酒瓶子能夠爆炸。
深吸了兩口氣,王川掏出火柴點上一根煙。
用力抽了幾口。
王川拿下煙頭對準玻璃瓶頂部。
“滋啦!”
下一秒,刺鼻味道開始彌漫。
“全都拍下,小心被崩到!”
王川瞅準距離,用力將玻璃瓶投擲到江裡。
緊接著匍匐趴在地上。
其餘人聽後跟著全部臥倒。
張抗美和張鐵山眼巴巴瞅著玻璃瓶落水的位置。
瓶子沒入水中,濺起了層層漣漪。
然而預想當中的爆炸並沒有出現在眼前。
“王川,這是咋……我的媽呀!!!”
等了大概一兩秒,張鐵山正要問是不是玻璃瓶進水,導致裡麵的炮藥不中用了,前方濺起一條兩米多高的水柱。
伴隨著衝天而起的水柱,各種魚貨劈裡啪啦地從天而降。
“比例剛剛好,既能炸暈大量的魚蝦,又不會產生過大的爆炸聲。”
王川麵露得色。
爆炸瓶的效果毋庸置疑,最讓他得意的當數調配比例。
這裡是邊境,各自部署有邊防部隊。
如果這邊的爆炸聲太大,勢必會引起對麵的誤會。
以為是隔壁打過來。
子彈,炮彈,喀秋莎,必然呼嘯著往王川等人的頭頂上招呼。
爆炸聲剛剛好,傳播範圍控製在十幾米。
“上!”
王川大手一揮。
一張巨大的漁網丟向江麵。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比鄰界江大張家屯,自然是不缺漁網的。
一網下去,王川估摸著起碼能撈上幾十條江魚。
至於那些距離較遠的死魚,王川隻能無奈放棄。
十一月底的界江冰寒刺骨。
除非是冬泳健將。
一般人一旦下水,夠嗆能活著上來。
因此。
漁網捕撈成了唯一的辦法,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到了開春。
人才能下去抓魚。
“還等什麼,繼續扔啊!”
張鐵山又驚又喜,笑得合不攏嘴。
發達了。
幾十條江魚都是大家夥,最小的也得有兩斤重。
估計第一網撈上來的魚貨。
起碼能有一百斤。